刘勇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努力压下情绪,语气沉重地道:“淑霞,爸妈走得早,是咱俩相依为命。这些年,我把你当亲女儿养,当成唯一的亲人。你摸摸胸口,问一问自己,哪顿饭饿着你了?哪件衣服冻着你了?过年过节,我不都是第一个想着你?你缺过什么?少过什么?”
赵大妞咬着嘴唇,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
她望着这个从把她拉扯大的哥哥,心里翻江倒海。
可最终,她只是惨然一笑:“你这些,不就是为了让我心软吗?可你早就心狠了,不是吗?”
“行了!”
科长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目光凌厉地扫过二人,冷冷下令:“你们的家务事,等会儿可以去公安局长谈。现在,在场所有人面前,给盛妍同志当面道歉!这是命令,不容讨价还价!”
赵大妞又笑了。
起初是低低的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直到笑中带哭,泪水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我确实喜欢彭团,从他帮我抓偷、追回钱包那会儿,我就动心了……他那么正直,那么可靠,站在人群里都发光……我不懂,我到底哪儿比不上盛妍?”
她抬起泪眼,望着众人,声音凄楚又执拗:“好歹我是城里姑娘,妍过初中,识字懂理,要是我嫁过去,也能撑起一个家。我哪儿不如她?她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赢走一切?”
“你赶紧打住吧。”
彭宴舟冷冷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在我看来,你连给我媳妇提鞋都不够格。”
他站直身躯,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我媳妇能里能外,孝敬老人,从不抱怨,跟邻里乡亲处得像一家人。冬都能在院子里搭棚子种菜、种蘑菇,自给自足,从不给组织添麻烦。哪一点你能比得上?”
“你心思歪,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饶目的,到处造谣中伤别人,挑拨关系,破坏团结。别我现在有媳妇,就算我一辈子不结婚,穷困潦倒,孤苦终老,我也不会选你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因为你的品行,配不上‘伴侣’这两个字。”
赵大妞接受不了这个结局,被警察带走时又哭又喊。
她双眼通红,声音撕哑,一边挣扎着被两名警察架着胳膊往外走,一边不停地回头嘶喊:“我不服!这事没完!你们等着瞧!”
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妆容在面颊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周围的群众围观着,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声议论,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刘勇和彭宴舟擦身而过时,憋着一口气了句:“你赢了。”
他的嘴唇微颤,眼神里既有不甘,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他低着头,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那句话出口后,他没有再看彭宴舟一眼,只是默默地被押解着向前走去,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我从没想跟你争什么,是你自己非要把我当成对手。”
彭宴舟站在原地,语气平静却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本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偏要往死胡同里钻。”
他目光直视前方,神情冷峻,话语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知道,这场争斗从一开始就是对方执迷不悟的结果。
两个动机不纯的人被带走了。
警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大院门口。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也随之消散。
盛妍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她明白,这场风波虽已结束,但它所带来的影响,恐怕还会在人们口中流传许久。
科长安慰盛妍,让她安心工作,别受外面闲话影响。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而有力:“盛,你是个有本事的年轻人,别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乱了心神。”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后要是还有人拿你的家庭背景事,厂区会直接出面解决。组织上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
“你那些蘑菇快熟了吧?等熟了让古干事带战士们去采。”
科长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和理事商量过了,可以在你院子里再盖一排房,你要用来做实验也好,当菌棚也行,算是厂区对你的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诚恳,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欣赏。
盛妍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微微低头,轻声回应:“谢谢科长,我……很感激。”
她心里清楚,这次风波是刘家兄妹挑起来的,厂区的调查也只是走个流程,并非真的怀疑她。
无论是科长还是理事,都始终对她信任有加,也从未因为她家的事而改变对她的态度。
这份包容与支持,让她内心无比感激。
她心里清楚,无论是科长还是理事,都挺看重彭宴舟,也没因为她家的事改变对她的态度。
彭宴舟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的冷静与担当,赢得了上级的认可。
而她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锻炼和成长。
能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没连累到彭宴舟和爷爷,一家人还能平平安安在一起,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对她来,平安就是最大的福分。
再过几个月,国家就要开始纠正过去的错误政策,出身和成分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重要。
报纸上的风向已经开始转变,高层的讲话也越来越明确。
盛妍密切关注着这些信号,心中燃起新的希望。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积累经验,掌握更多实用的技术,等机会一到,甩开膀子大干一番,做个能顶大事的女人。
她不想再被动等待命阅安排,而是要主动争取属于自己的未来。
“妍,这回可以放心了,事情过去了。”
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以后没人再揪着你的身份三道四。”
他知道这是盛妍一直以来的心病,如今终于得以化解,他这做长辈的也总算能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