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年院长盯着洛保烧得通红的脸颊,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打退烧针。明起强制她休息,工作全部减半。\"
\"刘一太过分了!明知她伤成这样还逼她手术,当医院是他泄私愤的地方?\"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元清越将退烧针推进静脉,棉签按住针眼时叹了口气:
\"伤口感染引发高热,再这么折腾下去,败血症都有可能。\"
\"都给我听好了!\"林鹤年突然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常年伏案工作的佝偻肩头,
\"从今起,谁再敢在医院里嚼洛医生的舌根,立刻滚出这栋楼!\"他抓起桌上的病历夹狠狠摔在桌上,
惊得川手一抖,\"她是怎样的人?在场被她救过的、共事过的,哪个心里没数?\"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雨点砸在玻璃上,混着院长的怒斥声在走廊回荡。
\"上届实习生亲眼见她守着重症患者两个月,整宿不合眼记录生命体征!医院的慈善基金会,是谁熬夜三个月写策划书?
去洛杉矶参加学术交流,为了救被挟持的女孩,她差点被黑帮的流弹击中!\"
陈晏梨默默擦拭着洛保额角的冷汗,想起年前那个雨夜洛保为了给山区来的患者垫付手术费,
在暴雨里狂奔三个街区去银行取钱,回来时高烧40度,却还惦记着给患者换药。此刻床上人紧锁的眉头,与当年如出一辙。
\"还有那次墨西哥学术会议!\"林鹤年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摘下眼镜用力擦拭,
\"有人污蔑她学术造假,她当场拿起模型枪演示急救手法,连开两枪证明理论可行!她的手不仅能拿手术刀、执银针,还能为了清白和患者的信任,直面质疑!\"
走廊里渐渐聚集起医护人员,实习生们挤在门口,李默攥着的笔记本被雨水洇湿,赵予安挺直的脊背绷得像张弓,
苏棠偷偷抹着眼泪,想起上周洛保手把手教她缝合伤口时,掌心传递的温度。
\"她给医院门口的早餐摊主测血压,教水果店老板调理风湿,定期去孤儿院和养老院义诊。
\"林鹤年猛地拍桌,震得水杯里的水溅出,\"如果这样的人是庸医,那你们又算什么?\"他突然转身,
目光如炬地盯着围观的人群,\"现在她手在抖,你们这些做医生的,难道不清楚颤抖的手意味着什么?\"
陈晏梨轻轻拨开洛保额前的碎发,
她想起洛保总\"医生的手是患者的生命线\",此刻那双手却安静地垂在床边,指节上还留着常年握手术刀磨出的薄茧。
\"整个医学界,
难道找不出能替代的医生?\"林鹤年抓起电话重重按下号码,
\"通知法务部,针对网络上的恶意造谣,立刻启动法律程序。那些不带脑子的喷子,以为躲在键盘后面就能颠倒黑白?\"
雨越下越大,雷声滚滚,
洛保在昏迷中呓语,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床单,像是还在手术台上与死神搏斗,
陈晏梨将冰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转头望向窗外事
网络上关于\"见死不救\"的谣言还在发酵,但此刻医院里,无数双眼睛都在为那个倔强的身影正名。
\"把刘一叫到我办公室\"林鹤年挂断电话,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倒要问问他,拿岳父的性命做筹码,逼一个重赡医生上手术台,究竟安的什么心!\"他突然抓起墙角的雨伞,
大步迈向雨中,\"我现在就去周云生的病房,亲自跟患者家属解释!\"
办公室的门重重摔上,洛保在昏睡中皱紧眉头,一滴冷汗顺着下颌滑落,
陈晏梨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道:\"放心睡吧,这次换我们守着你
“全国那么多医院,那么多医生,难道真的找不到能治周云生的人?”林鹤年猛地将雨伞重重杵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还是,
有人故意想把洛保架在火上烤?”他眼底翻涌着怒意,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雨幕,直抵这场风波背后的真相。
昏睡中的洛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咳咳...头好痛...”她的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却让围在床边的人揪心不已。
林鹤年立刻转身,语气强硬又带着一丝心疼:“听到没有?明必须回去休养!”
洛保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依旧清冷,可话语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倔强:
“我回去?”她脑海中浮现出洛溪担忧的眼神,还有外公外婆布满皱纹却满是关切的脸,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看到他们的关心,心里更烦。院长,不用了,
从明起,我不做高强度工作,也不进手术室,但实习生的教学我不会落下。工作减半就行,
我就在医院待着,住院治疗就免了。”她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冰冰,可偷偷握紧床单的手,却泄露了内心那一抹因众人关心而泛起的暖意。
江医生端着药碗走近,心翼翼地劝道:
“把药喝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你家人?网上的舆论,他们不定已经看到了。”
洛保别过脸,盯着墙上的输液管,语气淡淡:“看到就看到,那又如何?他们了解我的为人,不会信那些谣言。
”她顿了顿,想起外公外婆年迈的身体,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就是担心两位老人家,怕他们看到这些生气,气坏了身子...”
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毛利兰捧着保温桶出现在门口,发丝和裙摆都被雨水打湿,
她却全然不顾,只是焦急地看向病床:“志保!”她快步上前,将还冒着热气的汤放在桌上,
“这是我妈妈熬的鱼汤,最补身子了,你快尝尝。”
洛保看着毛利兰关切的眼神,喉咙突然发紧,别过头去:“了不喝...”话还没完,就被毛利兰打断。
“不行!”毛利兰难得强势,舀起一勺汤吹了吹,“你必须喝,
你总是这样,只想着别人,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照顾自己?”她的声音带着埋怨,更多的却是心疼。\"
工藤优作叔叔不是把你们带回去了?\"洛保盯着输液管上晃动的水珠,
连眼皮都没抬,\"不用守在这里,陪你爸妈,也帮我多陪陪我姐,
\"她偏头避开保温桶升腾的热气,喉结微动,\"汤我不喝。\"
毛利兰攥紧汤勺,指节泛白:
\"这是我妈妈特意熬的,阿婆...\"
\"喝完你就走?\"洛保突然打断,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我很忙,不想应付人。等下让我哥送你。邮费转你三百,微信到账了。\"
她摸出手机又转了两千,冷声道,\"给安和我姐买点东西,我不会挑。洛溪的国籍手续,也麻烦你盯着。\"
病房陷入死寂。洛保突然转头看向门口:
\"工藤先生,把人送来什么意思?\"她扯掉额头的退热贴,\"我明确过不回洛宅。\"
洛承轩握着车钥匙的手僵在半空。自从收到\"不来接人就永远别联系\"的消息,
他在暴雨里足足等了四十分钟。此刻看着妹妹泛紫的嘴唇和倔强的眼神,喉间泛起苦涩:\"阿保,外婆煮了你最爱的...\"
\"我了不要,\"洛保掀开被子要下床,后腰的伤口扯得她脸色发白,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没用。\"她突然转向洛溪,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病历,
\"你和赤井先生好好过日子,安很可爱,别让他缺爱。\"
赤井秀一往前半步,风衣下摆带起冷冽的气息:\"你你不是她?你的话知不知道这些话会伤人?\"
\"伤人?\"洛保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输液管,\"我承认和你们的关系,不代表要扮演她。\"
她突然凑近,声音低得只有洛溪能听见,\"我是藏在她骨子里的清醒,
她不敢做的,我敢;她心软的,我不会。别把我当替代品。\"
阿笠博士调试体温计的手顿住了,
洛保转头看向他,眼神像极了实验室里冷硬的:\"注意饮食,胃穿孔再找我,免开尊口。\"她又转向毛利兰,目光扫过对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至于你...\"
\"那电梯里的话...\"毛利兰急切开口,却被洛保抬手制止。
\"我记得很清楚\"洛保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对方耳畔,
\"我没办法当作你和工藤新一的过去没发生过,琴酒,不会以为那个家伙喜欢那个侦探,所以一直不对他下死手,
那个家伙篡改了死亡记录,那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可他算错了!
\"她垂眸盯着毛利兰泛红的指尖,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的我,连触碰你都会痛,却又舍不得松手——很矛盾?\"
\"不是的!\"毛利兰抓住她的袖口,却被瞬间甩开。
洛保后退半步,白大褂下摆蹭过床头柜,碰倒了保温桶,
鱼汤泼在地上,蒸腾的热气里,她语气冷得像淬了冰:\"别自欺欺人,
你们青梅竹马的二十年,我没有记忆,却能感受到她心脏的每一道疤,难道没有人在你们面前你们是夫妻?哪怕是调侃,哪怕当时你们不知道,过去聊事情不是因为过去了就没事发生
\"她突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带起咳嗽,\"最可笑的是,这具身体还贪恋你的温度。\"
洛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着妹妹冷漠的侧脸,突然想起十七年前,那个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把自己锁进冷柜的女孩,
此刻洛保眼底翻涌的情绪,和当年如出一辙——明明渴望温暖,却要用最尖锐的刺把所有人推开。
\"我不会她融合\"洛保突然对着空气开口,像是给意识空间里的另一个人格,
\"你心软的烂摊子,我来收拾。但救人?除非我想救。\"
她抓起轮椅扶手,\"让开。我要去看周云生的病历。\"
\"你现在的状态...\"赤井秀一试图阻拦,却被洛保冰冷的眼神逼退。
\"我是医生,分得清自己的身体,听你妹妹会过来,那就好好招待!
\"她转动轮椅碾过地上的鱼汤,在水渍里划出扭曲的轨迹,
\"如果你们非要扮演家人,至少学会尊重病饶选择。
\"她突然停在门口,头也不回地,
\"对了,别在我面前掉眼泪,我对眼泪过敏。\"
病房门重重合上时,毛利兰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
洛溪望着妹妹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时候发烧到胡话,还惦记着给流浪猫找纸箱。\"
她弯腰捡起保温桶,残余的鱼汤还带着温度,\"只是这次,把自己藏得更深了,那你还有一碗\"
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手机屏幕映出暗潮汹涌的舆情数据:\"网络舆论暂时压下去了,但刘一那边...\"
\"我去处理,工藤叔叔你别介意,她\"洛承轩握紧车钥匙缘在掌心勒出红痕,
\"志保得对,我们该学会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守护,何况她的是事实。“,”
\"他望向走廊尽头,却在每个人心里敲出沉重的节拍。
洛保疲惫地躺回床上,阖上双眼试图催眠自己。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她坠入那片熟悉的意识空间。
温柔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叹息响起:“你这何必呢?的话未必是错的,但又是对的,这样做伤人又伤己。
你不是不会伤吗?你这样,你心不痛,我们的心都会痛。”
“关你屁事
”洛保冷笑,双臂抱在胸前,“既然我的是对的,谁让我这么有理智,
我就是嘴里抹了毒又怎样?别以为陈晏梨是你朋友,有一我也能堵得她无话可。”
“这个嘴像抹了毒一样,心有一把我们自己毒死了,
”那声音无奈又带着几分调侃,“关心人就关心人,我之前冷漠,也没你这么毒。出这些伤饶话,你心里就好受吗?”
“少跟我讲这些老烂道理。我催别人听道理的时候多了去了,还用得着你?
”洛保别过脸,不愿直视意识中那个温柔的自己。
“不听我就睡觉,
行行行行,我是讲大道理的烂好人,我老是推开他们。可你的话,不都是我藏在心里没敢出口的吗?”
对方轻笑,语气带着几分狡黠,“但有个问题,你最好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心脏。不想我们被疼死,你就悠着点
我看你啊,是不推开人,结果把所有人都冻住了,用这张毒嘴出的话,比冰刀子还锋利。”
“有本事你封住自己的嘴!”
洛保恼羞成怒,“我嘴就这么毒了,怎么滴?狠的时候我连自己都骂!”
“这点我可不会怀疑”那声音笑出了声,“毕竟你不是骂我大笨蛋,就是我是烂好人、圣母。骂我不就是在骂你自己?不过,你还是喜欢别人叫你哀吧,
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
我继续睡我的觉了,你最好听劝,好好安抚一下心脏,不然有你好受的。”
话音落下,意识空间重归寂静。洛保独自伫立在这片混沌中,
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她知道,那些冷漠又伤饶话语,
何尝不是自己恐惧的遮羞布。可习惯了用坚硬外壳包裹柔软的她,又该如何卸下防备,坦然面对那些炽热的情感?
意识回笼的瞬间,洛保对着虚无的空气低骂:\"臭笨蛋!我嘴抹了毒,总比你不要命强,这样才能让你更清醒。
\"她盯着床头凉透的鱼汤,瓷碗里凝结的油花泛着冷光。不是不馋那口鲜味,实在是浑身酸痛得厉害——喝了汤必然要频繁起身,拖着这副伤体去洗漱,想想都觉得无力。
手机在枕边震动,屏幕亮起时又是洛溪的未接来电,
洛保烦躁地把手机倒扣,又骂了句\"烂好人\",抓起汤勺开始机械地挑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近半时。
走廊外,李默扒着门缝往里窥探,压低声音对苏棠:\"师姐这是...跟鱼汤较劲呢?\"
\"嘘!\"苏棠紧张地攥住他白大褂,\"叫老师!被听到又要骂人了。\"
赵予安突然从转角冒出来,吓得两人差点跳起来: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话没完,也被病房里的景象吸引住。洛保垂眸专注挑油的模样,完全没了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气势,发梢几缕碎发垂落,倒显得有些...笨拙可爱?
\"这样的老师好难得一见
\"许昭推了推眼镜,破荒地掏出手机,\"我拍张照。\"
\"不行!\"王璐伸手阻拦,\"万一被发现...\"
\"就拍一张!\"苏棠眼睛亮晶晶的,\"发给兰姐和洛溪姐,让她们看看洛医生也有...\"她斟酌着措辞,\"生活化的一面。\"
正闹着,陈晏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围在这里干什么?\"五人瞬间作鸟兽散,却被她眼疾手快揪住李默的衣领,\"老实交代,在偷窥?\"
\"我们...在观察老师饮食情况!\"苏棠急中生智,\"已经挑了一个时油了!\"
病房内,洛保突然停下动作。汤勺在碗里搅动,清澈的鱼汤下果然没藏着半根鱼骨。她盯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
,突然自嘲地笑了:\"喝个鱼汤能饱吗?不想吃又偏要纠结,我到底在干什么?\"
门外,实习生们挤在门缝边,连呼吸都放轻了。洛保舀起一勺汤,嘴唇刚碰到勺沿又放下,反复几次后终于仰头喝了一口,
这幕被许昭拍个正着,照片里洛保皱着眉吞咽的模样,和平时冷若冰霜的形象判若两人。
\"川哥!\"苏棠眼尖地看到抱着饭盒匆匆赶来的身影,\"快别出声!\"
川一头雾水地被拽到墙角,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愣住了,
照片里,洛保捏着汤勺,眼神里满是纠结,活像个闹脾气的孩
\"这是...洛医生?\"他下意识提高音量,被众人慌忙捂住嘴。
\"声点!\"李默哭笑不得,\"我们打算把照片发给家属,让她们别担心。\"
\"你们啊...\"川摇头轻笑,\"就不怕老师知道了收拾你们?\"话虽这么,他还是掏出手机存下了照片,\"不过确实该让大家看看,她也不是铁打的。\"
推开门时,洛保正虚弱地靠在床头,鱼汤只喝了半
\"老师,排骨豆腐。\"川把饭盒放在床头,\"吃饱才有力气...\"
\"谢谢
\"洛保沙哑地打断他,刚要坐起身又跌回枕头,\"突然没胃口了。\"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单,骨节泛白。
川蹲下身,仔细观察她的状态:\"您是饿却吃不下?刚才喝汤也很勉强。\"他按住洛保颤抖的手,温度低得吓人,\"我去叫元医生和明昊医生,必须做检查。\"
\"随便...\"洛保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折腾了...\"
\"这不是折腾!\"川难得提高音量,\"您手抖、浑身无力,根本不是简单的食欲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