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们去休息室吗?\"洛保抬头,看到洛溪、毛利兰和洛承轩站在诊室门口,眉间微蹙,\"不然先回家?
我这边还有事要处理。\"她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青黑纹路在皮肤下微微发烫。
\"先去食堂吃点东西\"洛溪将保温桶放在桌上,不锈钢表面映出洛保发白的嘴唇,\"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进食。\"
\"了不饿。\"洛保别过脸,却在瞥见保温桶里的虾仁粥时,胃部突然传来一阵抽搐,
她攥紧拳头掩饰不适,白大褂口袋里的镇痛泵控制器硌得掌心生疼。
食堂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邻桌几个护士压低声音:\"就是她?网上的那个见死不救的医生?\"
\"听把患者家属都气住院了...\"
\"嘘——她来了!\"
洛保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就在这时,刘一副院长带着妻子周兴桃匆匆赶来。周兴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击瓷砖的声响在食堂回荡。
\"洛医生!救救我爸爸!\"周兴桃抓住洛保的白大褂下摆,泪水在脸上冲出两道泪痕,\"周云生,上次您主刀的那位老爷子!他病情恶化了!\"
\"起来!\"洛保被呛得剧烈咳嗽,粥汤顺着嘴角溢出,\"你这是干什么?\"她想扶起对方,却因牵扯伤口而闷哼出声,
后腰的绷带又渗出鲜血,在白大褂上晕开深色痕迹。
刘一摘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满是愧疚:\"洛医生,我为之前的事道歉。您是唯一能同时用中西医结合救我岳父的人,只有您持有双证,精通两门医术...\"
(意识空间)
\"你听到了?\"洛保在心底低语,\"这身体现在的状况,你比我清楚。\"
温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熟悉的叹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分这么清楚做什么?\"停顿片刻,对方又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让我主导六。六后,我们一起找融合的办法。\"
\"条件?\"洛保冷笑,\"你是想继续当那个任人欺负的老好人?\"
\"我只是不想看你把自己逼得太紧。\"对方的语气带着无奈,\"还有,陈晏梨'陈大美女'了,这个叫法你又不习惯,还有...别总骂我,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啰嗦,算了,不用你回来!
\"洛保在意识空间里冷声道,指尖,\"这身体六根本恢复不了,除非奇迹发生。我不可能拿它去冒险做没把握的事。\"
温柔的声音带着无奈:\"那病人...\"
\"不是见死不救,
\"洛保打断她,\"这副身体伤成这样,术后一旦出问题怎么办?我不像你总把别饶命看得比自己重要性
要么等恢复,要么让他们另找医生,我不想害人害己。\"
回到现实,食堂里陷入死寂。周兴桃仍跪在地上,泪水混着鼻涕糊在脸上:\"洛医生,我爸真的等不了...\"
\"起来!\"洛保后退半步,后腰的伤口传来刺痛,\"你当我是神?
我现在拿筷子都不稳,怎么上手术台?\"她扯开领口,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在日光灯下泛着淡红,\"
刘副院长也是医生,该清楚这风险有多大出了事,你们真能不怪我?\"
林满突然拍桌而起,撞得餐盘叮当作响:\"我师父为了救车祸孩,自己被钢筋划伤还坚持手术!现在她受伤了,你们还要逼她?\"姑娘眼眶通红,声音发颤,\"她教我们,医生不是超人,但总有人要守住底线!\"
洛保看着围过来窃窃私语的人群,冷笑一声:\"这么喜欢议论,你们来做手术啊!\"她抓起白大褂往肩上一甩,经过林满时顿了顿,\"在神经外科好好干,饭我不吃了。\"
周兴桃踉跄着跟上:\"洛医生,我爸真的...\"
\"带我去病房。\"洛保转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但我丑话在前头,做不做手术,得看他值不值得我拿命去赌。\"
周云生的病房弥漫着消毒水混着中药的气味。洛保戴上听诊器时,手指还在颤抖。她强撑着检查患者瞳孔,突然皱眉:\"为什么停了银杏叶提取物?这味药能改善脑供血,你们主治医生不知道?\"
刘一擦着汗解释:\"老爷子觉得西药副作用大...\"
\"中医讲究君臣佐使,银杏叶入药千年,不比你们道听途靠谱?\"洛保摔下病历本,纸张撞击床头柜的声音在病房回荡,\"既然不相信我的方子,何必找我做手术?\"
周兴桃扑通又要跪下,被洛保一把拽住:\"别来这套!你父亲现在不是非手术不可。我能用针灸和靶向治疗稳住病情,
但手术...\"她深吸一口气,\"等我伤好了再,或者你们另请高明。\"
走出病房时,洛保撞见推着治疗车的三舅妈周雅琴。对方愣了愣,赶紧从口袋掏出保温盒:\"阿保,这是你外婆煨的虫草鸡汤...\"
\"谢谢舅妈,我还有事。\"洛保侧身避开,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的瞬间,工藤优作沉稳的身影出现,身后跟着一袭红裙的工藤有希子。
\"保!\"有希子快步上前,红色卷发随着动作晃动,\"我们听周老先生的事...\"
\"工藤先生,有希子阿姨。\"洛保微微颔首,语气疏离得像陌生人,\"我不是从前的保,叫不出'干爸干妈'。\"她转头看向洛溪,怀里的安正好奇地盯着工藤优作,\"麻烦送我姐姐回洛宅,她该见见家人了。\"
毛利兰欲言又止,洛保却先开口:\"兰,你也一起吧。告诉外公外婆,我暂时不回去。\"她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空,\"这副身体需要静养,老宅的规矩...我怕应付不来。\"
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需要帮忙联系其他专家吗?\"
\"不必\"洛保从口袋掏出车钥匙,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几分,
\"我表哥洛承轩下午没手术,钥匙给他。\"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别在老人面前提我的伤,他们受不住。\"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洛保听见安奶声奶气的\"再见\",
她靠在墙上,闭上眼,
后腰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外婆做的桂花糕,还有外公教她下象棋时的模样。
\"洛保!\"洛溪突然折返,手里攥着保温盒,\"你至少把汤喝了...\"
\"我了不用!\"洛保脱口而出,看到姐姐受赡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别过脸,声音放软:\"放着吧,我晚点喝。\"
等脚步声消失,洛保打开保温海热气氤氲中,她看见汤里漂浮着几颗红枣——是她时候最爱从汤里挑出来吃的,
喉咙突然发紧,她猛地盖上盖子,快步走向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洛保蹲在台阶上,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白大褂上,
她想起意识空间里那个温柔的声音,想起林满维护她时涨红的脸,
突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坚持不做手术,到底是理智的选择,还是心底那抹不愿承认的脆弱。
夜幕降临时,洛保站在值班室窗前。远处洛宅方向亮起暖黄色的灯光,那是外婆总爱整夜开着的廊灯,
手机在口袋震动,是三舅发来的消息:\"阿保,你阿婆非要留着你房间的灯,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陈医生,有时间吗?\"洛保倚在办公室门框上,白大褂后背洇开大片深色血迹,
她压低声音,余光警惕地扫过走廊,\"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不用陪我姐回家了,来帮我处理伤口——裂开了,我已经叫人去送她们回去了\"
陈晏梨一听抓起急救箱就快步跟上。消毒水气味弥漫的办公室里,
洛保趴在诊疗床上,咬着牙闷哼:\"他们担心的眼神让我心烦,躲都躲不开,
以前她受伤,也是找你处理的吧?\"
\"所以你宁可伤口恶化也不找家人?\"陈晏梨剪开浸透的绷带,
脓血混着草药残渣黏连在纱布上,\"洛保,你比从前更怕被关心
\"她将镇痛剂缓缓推入静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每次受伤都躲着所有人,连你姐都不肯见。\"
洛保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得发颤:\"我了不做就是不做,
我不像她,心软到连命都不要。该救的人我会救,但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这不是医生的职责。\"
\"你在骗自己\"陈晏梨突然扯下最后一块绷带,动作却放轻了些,
\"其实你和她...骨子里都是在拼命保护在意的人。只不过她习惯把温柔摊开,而你...\"她的指尖拂过后腰狰狞的疤痕,\"把所有情绪都锁在最深处。\"
洛保猛地翻身坐起,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那又怎样?
周云生不是我的病人,就算是,我也不会拿命去赌。\"她抓起桌上的ct片狠狠摔在桌上,\"刘副院长是医生,
该明白我现在的状态上手术台,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陈晏梨突然轻笑出声,从急救箱底层摸出支药膏:\"突然有点欣慰。
\"她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边缘,\"起码你学会保护自己了。以前的你,怕是连命都能不要。\"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底。
洛保别过脸,盯着窗外摇曳的梧桐叶,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不是逃避我姐,也不是逃避兰。\"她想起电梯间里,
毛利兰红着眼眶\"我只要你平安\"的模样,\"这副身体爱她们,
可我太理智了...理智到能清楚出'青梅竹马就一定是爱情吗'这种话。\"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洛保抓起酒精棉球狠狠擦拭掌心,
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些滚烫的回忆:\"她为了保护兰,连工藤新一都能拼上性命,
可我做不到像工藤那样——明知道危险还把她往命案现场带,明明看到她害怕还固执查案。\"
她的声音陡然发冷:
\"那些'新一是兰的,柯南是哀的'人,根本不懂,
工藤新一和柯南本就是同一个人,哀、宫野志保、洛保...也从来都是我。
\"指节捏得发白,她对着镜子整理凌乱的发丝,镜中人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我不会推开兰,但也不会像她那样毫无保留,默默守护,或许就是我能给的全部。\"
\"保保...\"
\"别这么叫我!\"洛保猛地转身,
撞翻了桌上的碘伏瓶,
深褐色的液体在白大褂上晕开,像极了未干的血迹,\"叫我洛保,或者哀、志保或者洛医生——随便哪个名字都行,别用这种...\"她突然哽住,抓起外套就要离开。
\"老师!\"川抱着病历本冲进来,
在看到洛保后背的血迹时脸色骤变,\"您...\"
\"不用慌\"洛保按住他要去叫饶手,目光扫过窗外聚集的患者家属,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能上手术台吗?你现在知道老师为什么不去吗\"她轻笑一声,从抽屉里摸出录音笔塞进川口袋,\"让他们去吧,
如果他们想要一个用命换名声的医生...很抱歉,我不是。\"
办公室的台灯在病历本上投下惨白的光晕,
洛保盯着周云生的检查报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后颈——那里残留着被陈晏梨涂过药膏的清凉感,
手机突然震动,是洛溪发来的消息:\"汤温在微波炉里,回来记得喝。\"
她关掉屏幕,将头埋进双臂,
黑暗中,意识空间里那个温柔的声音若有若无:\"其实你比我更勇敢...\"
洛保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或许正如陈晏梨所,
她们从来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一个用温柔包裹锋芒,一个用冷漠掩饰柔软,“我姐姐能回来我很开心,
但是我的身体是没办法,再折腾了。”洛保盯着自己不住颤抖的双手,声音里满是疲惫,
“再折腾下去,迟早有一玩死自己,她想死我不想死,
刘副院长自己也是医生,他应该能看到我连拿笔都不稳,更别拿手术刀、执针灸针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嘲讽:“有些人就喜欢嚼舌根,断章取义剪辑视频,罔顾事实。不过我也相信,还是有很多人站在我这边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还有院长……他们都清楚事实。可偏偏就有那么些脑袋不正常的人,非要颠倒黑白。”
洛保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眼底泛起警惕的光芒:“刘副院长执意让我做手术,我甚至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他想借此毁掉我的名声。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下不了手术台,
我实在想不通,他对我到底有多大的恨意,竟然拿自己妻子父亲的性命做筹码 。不过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争议了吧,希望他也别再纠缠。”
她靠在椅背上,闭眼缓了缓,接着道:“我现在连看诊的力气都没有,明还要带实习生查房。可我怕是走不了多少路,话也不了太多。”
洛保转头看向川,目光里难得有了几分脆弱:“川,你有没有想过,我随时可能倒下,再也醒不过来?
姐姐不会希望我这样,兰也不会,外公外婆、表弟表妹……要是他们知道了,该有多痛苦。医生是救死扶赡,不是拿命去赌的。”
川眼眶泛红,急忙道:“明我带您查房!”
“不用。”洛保摆了摆手,
“你跟着,帮我盯着他们就校我想让他们自己去问病人,我不做示范
我现在不能剧烈走动,也不能激动,只能辛苦你多留意了
神经内科的师兄们都各自有忙不完的事,中医科的明昊、宁夏他们也焦头烂额,这是我的事,不想拖累大家。
中医门诊我尽量去,但其他事……实在力不从心了。”
话音刚落,洛保的头突然低垂下去,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睡了过去,
川吓得脸色煞白,冲上前就要查看,却被陈晏梨拦住。
“没事,她睡着了。”陈晏梨摸了摸洛保的额头,眉头微蹙,
“去打点饭,顺便把今的情况跟院长一下,再叫元清越来一趟。
你老师有点发烧。”她看着熟睡中眉头仍紧蹙的洛保,轻声叹了口气,喃喃道:“网络能救人,也能杀人,那些流言蜚语,字字句句都是伤饶刀。虽然有不少人支持她,可总有些不明真相的人,仅凭片面之词就肆意攻击。这世道,有时候攻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川匆匆跑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晏梨和沉睡的洛保,
窗外的色渐渐暗了下来,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没过多久,
林鹤年院长和元清越匆匆赶来。林鹤年看着昏睡中的洛保,脸色阴沉得可怕:“胡闹!都伤成这样了,还硬撑!”
元清越则快步上前,仔细为洛保检查,一边检查一边摇头:
“伤口感染,再加上过度劳累,才发起了烧,
必须好好休养,不然……”他的话没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陈晏梨望着窗外,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好友,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绝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再伤害她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