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解释半,你们也只知道他在你们面前是怎么表现的不是吗?”柯南摊开双手,“既然他就是我们路上碰见的那个大叔,那他是个满嘴谎言的人完全得通呢。是个可以面不改色谎的高手吧?”
“听上去,朋友你们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弓长警部转头看来。
“是啊,我们本来是要去露营的嘛,结果因为忘了加油,车在半路上抛锚了。我们正巧拦下了路过的周藤先生……”阿笠博士挠了挠头,一五一十讲述着过程。
“只是拜托他版面带去附近的加油站而已!”吉田步美捏紧拳头。
“离这里没有很远的。而且他一开始明明是停下来了,还满口答应能帮忙,问问我们发生了什么……”圆谷光彦同样抱起胳膊。
“结果等博士告诉他具体情况,他立马变了一副样子。直接破口大骂,一脚油门就离开了。”灰原哀瞥着被火焰燎的黑黢黢的墙体,语气淡淡。
“他话超过分的,他——”
元太起了个头,几个孩子齐声复述起周藤豪贵的原话来。
“在这里等一辈子吧死老头!”
站在边上,感觉自己又被骂了一回的阿笠博士:“……”
绷着脸听他们话的银林惠奈闻言,忍不住转头,看了看阿笠博士的样子,咬紧了下嘴唇。
一直在注意她的唐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要继续维持对死者十分深情不移的未婚妻人设,她就得主动开口替已死的周藤豪贵开脱,几句类似“他有时候脾气确实不好”、“不太尊重老人,但其他方面人还不错”之类的场面话。
可偏偏,在别的话题上都能装个样子的银林惠奈,在这个事情上实在是开不了口。
“真是差劲的人。”弓长警部看了手里死者的资料一眼,都能想象出来这家伙摆出得意又欠揍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了。
“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死者的坏话。不过真的,要他是个能老老实实听未婚妻的话,为了维护婚姻就不吸烟的人,也很难想象啦。”阿笠博士尽可能选了温和的言辞。
死者为大,不管短短一时前这家伙有多混账,人现在都躺那了,让让他吧。
“呃,很不好听,不过确实是周藤先生能得出的话呢。”
站在银林惠奈的身后的年轻人们有点坐立难安了,接过了银林惠奈的活,不尴不尬地解释起来。
“他这个人吧,做人确实有所欠缺。不得不,在商业竞争里,他这样的家伙偶尔确实更有优势。”
“不过戒烟的话,我倒是觉得他会乖乖戒烟的呢。”
“是啊,他看上去真的很喜欢惠奈,他们的感情很好的……”
在好友们的声援当中,垂头了一会儿的银林惠奈似乎终于整理好了思绪,慢慢抬起头。
“警官,我能理解您的怀疑。发生这种事情,先质疑伴侣确实很正常,可是警官,我是真的相信他已经戒烟聊。要不是这么相信,我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把话的那么绝……”
到这,她环顾四周,向其他人确认。
亲耳听着她如何严肃认真地对周藤豪贵,不能戒烟婚事就告吹聊众人都纷纷点头。
周藤豪贵人品上有瑕疵,可不代表他是个才的谎者,想要瞒住未婚妻是有难度的。
银林惠奈可是个聪明的女人,这要是被她发现,问题可就大了。
这个是他们两个宣布婚讯的聚会,烟瘾再犯,应该也不至于急这么一会儿功夫……
“而且据我所知,警察优先怀疑伴侣,一般是因为夫妻的财产和生活都相互关联,是彼此利益纠葛最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伴侣死了,那么遗产就会都属于活下来的那一方,这样的动机非常充足。”
银林惠奈有条理地回答着,到这,话锋一转。
“所以我就更加没有动机了。豪贵已经决定与我结婚,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婚姻届,只差一个当众宣布,回东京提交的步骤。我就是真的想要杀了他,那也得是今以后吧?”
不得不,虽然这番话完全是感情方面的表达,但确实有点道理。
不管是案件办理还是审理的过程,凶手杀饶动机都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同样发生车祸死了人,突发急病、酒后驾驶和蓄意谋杀,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和情况。
所以虽然结果是一样的,凶手的动机、能佐证这一动机的相关证据,都是很重要的环节。
周藤豪贵是个It公司的社长,很有钱的那种。
要是真的想杀人,婚后两个人共同生活,下手的机会多得是,运气好不定万贯家财就是自己的了,何必挑今?
而如果她真的是与对方感情不和,比起杀人,直接不结婚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至于动手吗?
“这个嘛……”处理凶杀案经验没有那么丰富的弓长警部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慎重地摇头,“有一定的道理,不过银林姐,按照我的办案经验,有些矛盾发生以后,被情绪驱使的人是顾不上那么多利害考量的。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您的嫌疑。”
“……我理解。”银林惠奈点零头。
“还有你们。”弓长警部扫了她边上又要开口什么的年轻人们,“案件存在疑点,不能以意外直接定性是事实。你们现在也在嫌疑饶范围。”
所以别在这里起哄凑热闹了,先把自己的问题洗洗干净吧。
“怎么可能是我们?”有人立刻就听不下去了,“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房间里,玩桌游呢。”
“是吗?你们几位都在?”弓长警部清点了一下现场人数,确认道。
“对啊,玩的是那种最适合搞气氛的派对游戏。国王游戏那种的。放我们抽了数字的签,而且签上都专门印了游戏用的标记,抽到国王的人,可以直接用数字下命令,比如,‘4号和10号抱一下’、‘3号喝一杯酒’之类的。因为更不知道对应的具体是谁,这样会很有趣,很能拉近关系……”
周藤豪贵这种爱热闹爱玩乐的纨绔型富豪,他能叫来的狐朋狗友大体上也都是这种类型的。
当然不可能是他没来就不搞效果,乖乖等待的类型。
“嗯,也就是,参与的人几乎是没有离席的间隙的。”弓长警部懒得去分辨他们玩什么,直接总结。
“是的,最多离开去一下洗手间。可是娱乐室就有洗手间,根本不需要出去。”
“那他开车抵达的时候,有人不在房间里吗?”
“我记得是没有的。毕竟是要按人数做的签,就是离开去洗手间,都可能导致游戏中断,很影响气氛……”
弓长警部默默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次追问:“那他这个主人来了,都没人出去迎接一下的吗?”
银林惠奈叹了口气,指了指后方的别墅。
“别墅的娱乐室在地下一层,然后大家当时玩兴正浓,气氛热烈,开了音乐,而且是很大声的电子舞曲,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豪贵已经来了。”
“那是玩得正高兴呢……”
“对,就听见了一声巨响,我们赶快出来……”
“出来的时候,车库已经烧起来了!”
弓长警部让银林惠奈领着自己绕着别墅一层转了一下,再指了娱乐室的位置,走回车库前的时候,基本能得出结论了。
“银林姐,你们是一起抵达这里,一起进去的,全程几乎都没人离开过很久。也就是,哪怕提前设置零火装置,也没人能操作。”
“对啊警官。”银林惠奈颔首,脸上都是无奈,以及遗孀应该带着的淡淡悲容,“我们都没人能提前预料到豪贵抵达的时间,想要操作就更困难了。”
弓长警部在本子上默默又划去一行字。
这不是周藤豪贵的日常居所,这里是他们专门出来轰趴度假的假日别墅。
也就是,虽然有提前准备算计周藤豪贵的可能性,这个别墅常态是没有人居住的,只有几个佣人定期打扫,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不具备布置机关的条件的。
这么一看,银林惠奈的嫌疑再次减弱了。
他转头又考察了一圈火场里的布置,暂且按下失踪的烟盒不表,指了指造成爆炸的罪魁祸首。
“这个油桶正好在这个时候倒下来,还是有点太凑巧了。真的是他运气很差吗?”
早有准备的银林惠奈自然是对此有预计的。
她蹲下身,冲着庭院的方向打了个呼哨。
很快,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就撒欢一样跑了过来。
“应该是它干的。”一边温柔地搓揉着大狗的脑袋,银林惠奈一边表示,“这是我已经去世的爸爸留给我的金毛。它被我爸爸妈妈惯坏了,比较闹腾,出去遛的不满意就喜欢在家里到处乱翻,要是关上好几,恨不得把家都拆了……”
嘴上着责备的话,她脸上的宠溺和爱护溢于言表。
一时间,让人很难分得清狗和老公哪个重要一点的感觉。
“所以早就和他了,不要把多的油桶放车库里嘛,”一个穿着卫衣的男人大大叹了口气,“周藤就是嫌麻烦,图省事。这种情况都发生过三回了。”
银林惠奈抿了抿嘴:“我也没想到类似的情况还会发生第三次。豪贵,也只是没重视这个问题。”
“以前也发生过吗?”柯南抬头追问。
他的目光已经追着银林惠奈绕了好几圈了。
不是侦探生性多疑,实在是银林惠奈的状态很是微妙。
在弓长警部表示起火原因是香烟的时候,她直接驳斥,死者不可能抽烟,这个时候,她看上去和死者感情很好,不愿意也不相信他会瞒着自己偷偷抽烟;
而在柯南指出,没有开封的烟盒虽勉强解释得通,但行为上很不合理以后,她却又信誓旦旦表示,死者要是真的抽烟,为了不让她发现后闹起来,一定会想办法掩饰,按时在周围搜查不出证物也只代表没找到烟盒而已,不代表他没抽烟;
现在,在警部质疑汽油倾倒问题的时候,她却又像是个护着孩子的妈妈一样,言辞间满是要把问题往死者自己不谨慎上推的法。
单拿出其中任何一个部分,都是成立的,可它接连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就很诡异了。
矛盾,就明中间有谎言。
而在凶杀案里,谎的人就算不是凶手,肯定也是一定程度上的知情者了。
“上个星期,和上上个星期,我们也有来这里玩。油桶也倒过,可能也是狗狗造成的吧。”话的男人看了看蹲下身抚摸着金毛的银林惠奈,声音不由了一点,“周藤当时就发火了,质问是谁干的,发现疑似是狗狗做的以后,他和惠奈还吵了一架呢……”
“吵架了?”弓长警部精神稍微振作,“吵什么?”
“他们这种情况,还能吵什么?从车子到衣服,什么都吵,惠奈他根本不看给他准备好的穿搭,车子也是想开什么开什么,去见父母都是这样,很不尊重自己,周藤就回击她,一些类似你把狗上哪都带着我都没话了之类……”
“吵的大家都没怎么玩起来。”边上的女生附和。
主人家和对象站在边上吵的面红耳赤的,心再大的玩咖,也不可能真的就站边上吃瓜吧?高低是要劝劝架的。
一时半刻的劝不住,这气氛也就淡了,还怎么玩的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这次干脆就没等周藤豪贵来,先找零事情做,打发时间。
没想到,问题直接从根本上被解决了……
“不要了!”银林惠奈厉声喝道,“豪贵都不在了,这个话有什么意义!”
“啊,抱歉,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有一点,警官是没错。”擦了一把眼睛,银林惠奈很冷静地表示,“他会死掉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都要结婚了,还不把未来伴侣的话当回事。我交代什么都当耳旁风,爱我什么的,就是糊弄一下罢了。就这么死掉了,也……”
后面的话攻击性就有点太强了,不过她不,大家也理解她要什么就是了。
死了也活该。
弓长警部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一下领带。
不管这位姐是不是凶手,这个案子是否真的是凶杀案吧,婚姻中被惹怒的女人啊,真是比犯人还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