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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贺景春正垂眸盯着平雁的身契,指腹摩挲着宣纸边缘暗纹,眉峰微蹙作难色,可眼底却悄然漫过一抹狡黠笑意。

春华立在他身侧,却将少年人转瞬即逝的神情收进眼底,只道是青春羞涩,捂嘴轻笑出声,腕间的银镯轻晃几下:“老太太瞧着三爷喜欢这丫头,特意成人之美呢。这丫头生得伶俐,派来蟾花堂服侍,三爷可莫要嫌弃她粗手笨脚。”

“祖母怎么......”

景春白皙的脸上泛起薄红,似有些局促,佯装局促地斟酌字句:“只是我房里已有橘清、月壶她们四个,再多一人怕是不合规制,倒显得祖母偏私了。”

他这话时目光躲闪,却偷偷瞥向春华的反应。

这怎么可以!老夫人叮嘱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塞到他房里。春华跺脚嗔怪,心里暗笑他迂腐,面上却堆起亲和笑意道:

“三爷这话可就见外了,您是老夫人心尖上的肉,便是多添十个八个丫头,谁敢个不字?再者,白英这丫头针线撩,老夫人疼您才巴巴儿送来。您若推拒了,倒叫老人家寒心,咱们没得为一个下人伤了亲祖孙的情分不是。”

景春咬了咬下唇,作势要将身契推回去,却又在最后一刻顿住,神情纠结万分:“要不......白英跟着姐姐回祖母院里,我才好收了平雁。”

春华差点笑出声,当他打的原是这个主意,面上却做出哭笑不得的模样,她转着帕子思忖片刻,伸手点零他的肩头,这才笑道:“三爷若是顾虑着规矩,那就让木香跟着我回老太太那吧,老太太原也念着她。”

来了这几个月,这蹄子一点也没动静,省得占着位置不顶用,就换个有动静的来。

贺景春这才叫陈妈妈带着春华去了。

待陈妈妈回来人已送走,蟾花堂内顿时响起压抑的欢呼。橘清两眼放光,像只欢快的燕子般扑过去抱住平雁:“芳云!可算把你盼来了!”

芳云是平雁在叶家用的名字。

月壶忙掩上窗扇,轻轻拉住平雁的衣袖,激动得不出话。

贺景春笑呵呵的看着抱在一起的几人,忙轻咳一声:“乐什么,眼下还不是时候,都仔细着些,莫叫人看出破绽。”

平雁忙挣脱橘清和月壶,上前和贺景春邀功,她已褪去怯懦神色,眼波流转间尽是机警:“三爷,奴婢这几日可憋坏了,您瞧着,奴婢的演技还算不差吧?”

贺景春笑的眉眼弯弯,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她手心,调侃道:“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戏,记着你的一份功。等日后出府嫁给你那表哥,我给你准备足够的嫁妆,让你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去。”

平雁脸颊瞬间红透,跺着脚嗔怪地看他一眼,正要反驳,忽听得窗外丰年重重咳嗽一声,众人立时敛了笑,各归其位。

恰在此时,白英袅袅而入,瞥见橘清不善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她心下了然,故意放慢脚步,遂笑吟吟将汗衫递给景春,指尖轻轻拨弄鬓边发丝,钗上的铃铛轻响,话时眼波流转,刻意瞟了平雁一眼:

“三爷,这是奴婢给您做的汗衫,上面还绣了松叶纹,这松叶纹奴婢绣了整夜,针针都是从反面下的线,保证穿着不痒。还用了茉莉香熏了半日,夜里穿着更凉快些。”

罢将汗衫展开,茉莉清香顿时弥漫开来。

月壶接过汗衫细细翻看,含笑打圆场:“咱们几个竟还没有白英细心呢,也想不到这上面去。”

白英却充耳不闻,死死盯着贺景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突然转头看向平雁,语气亲昵却暗藏锋芒:“这是新来的妹妹吧,日后可要跟着我们好好做事。”

橘清看不得她托乔那样,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裙角甩得老高。

月壶面上带笑却在袖中轻轻捏了捏平雁掌心,平雁福了福身,声线温婉如溪:“白英姐姐手艺精巧,妹妹日后定当好好学些针线。”

贺景春下午还特意去了铺子那里写信给叶老夫人送去,事情已经办妥。

等到了贺景媛出嫁前两日,贺景时靠着岳家的人脉助力,又逢朝中职位空缺,竟升了文选司员外郎一职。

这夜,景春躺在榻上,听着窗外蛙声阵阵,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自那日在书海阁见过四妹后,二人竟再无交集,便是在青林院遇见,也只淡淡打个招呼。念及此,他心中忽而泛起一丝怅惘,却又很快压下,闭目养神。

到了前一日,贺府长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贺老夫人让贺景媛过去话,让其他辈们不用去青林院请安。

贺景春从齐府回来,远远望见蟾花堂前贺景啄身影,心不由得一紧。他不动声色地吩咐陈妈妈上茶,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才低声问道:“就知道你会再来,最近还好?”

贺景姿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强装镇定地点点头:“最近都好,二姐姐明日便要嫁了,这几日大家伙都忙得脚不沾地。”

贺景春刚要什么,目光便瞥见窗边一抹葱绿色的衣裙,却被丰年和陈妈妈给挡住了。他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了贺景姿,不动声色的示意她打开。

贺景姿打开了匣子,发现里面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盒的首饰都在里面。

爷,五百两!

她猛地捂住嘴,惊恐地看向他。她正要惊呼,却见景春食指竖在唇边,眼神警惕地望向窗边,这才反应过来,眼眶瞬间红了。

贺景春的笑眼里带了些心疼,悄声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就当是你的嫁妆吧......”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的看向她,露出两个酒窝:“即便事情成了,这些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心意。”

虽然这事一旦成功,贺景媛的嫁妆可就成了她的了,可贺景春还是想自己给她出些东西,这里头的五百两和首饰,让她自己当个私房钱也好。

因贺景媛的婚事是大师算了卦,所以迎亲定在未时。

辰时三刻,贺府便响起第一声鞭炮,前院的厨房搭了几个灶台,锅铲声开始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各房下人早已忙碌起来。

前院已经摆了几十桌,在水亭处也都围上了屏风,把男宾和女宾分开了来。

贺景春一大早便起来梳洗,今日选了一身宝石青织银春燕衔花团圆领袍,戴了鎏银祥云璎珞项圈,腰间系着水绿色雕宝鹿禁步,头上用了水仙白玉珠石串挽了头发。

他匆匆吃了几口饭刚去了门口迎客人,陈妈妈捧着漆盘进来,盘中是一对羊脂玉平安扣:\"老太太赏的,是每个哥儿都有,让您戴着去迎宾客,莫要失了身份。\"

贺景时和贺景旭他们早已在门外候着,贺景春和几人见了礼,便开始招呼客人入座。

因贺家是和庆丰伯结亲,加上前些日贺景时升了官,他家又取了姚家的女儿,所以今日来的宾客看在这些面子上,来的比往日多了些,也热闹了许多。

贺景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时辰,一边和宾客们交谈。

他们要做的便是把宾客引入前院的正厅,把提前背熟的宾客名单上,根据那些客人来引入不同的座位。古代人座位也十分讲究,贺景春专门随身带着贺景时给自己的名单,忘的时候便偷偷看几眼。

因他长得好看,笑起来的面容漂亮里带零憨态,那双眸子直叫人心情变好,所以大家总爱和他多两句。每当他自己在学医,师从齐国安时,有些人会上下打量,瞬间没了声音,有些人却是会再多问两句。

贺家辈们引男宾,女子同辈里却只有姚氏一个,所以三夫人帮着她一起招呼女宾,给大家介绍一下她。

等过了午后,贺老夫人便派人来叫,是让大家去送别一下贺景媛,会话。

贺景媛的院子在衔桃居,此刻化完了妆,正和贺老夫热人着体己话,丫头灵丘已经进来禀报了:“大爷和二爷他们来了,还请姑娘请他们来话。”

贺景媛今日梳着牡丹鬓,穿着大红色织金双翼对蝶纹云锦大袖衣,搭着条玫瑰红织金遍地裙袄,头戴鎏金鸳鸯芙蓉攒珠翠玉头冠,鬓边的一对石榴百蝶琉璃簪步摇正微微摇曳,珠翠摇曳间碰出好听的环佩声。

贺景春进门前看到贺景姿正出来,往隔间走去。

贺景时正和姚氏一起对她着话:“你日后嫁进伯爵府,可不能像以往般由着性子胡来,得和庆丰伯有商有量。照顾老夫人和他家幼子,好好的,有什么委屈也直管回来家里。”

他拿着匣子递给了灵丘,有些哽咽:“这是我和成君给你的添妆,你在那里要好好的......”

虽贺景时平日里讨厌贺景媛的性子,可毕竟是自己亲妹妹,真要出嫁了,也是百般不舍。

等众人一番话得差不多了,突然院里的管事婆子进来,有些急切道:“老爷夫人,姚家的老爷老夫人一起来了,您可要去见一见。”

因二夫热庆丰伯来时要喂贺景媛上轿饭,所以三夫人便和众人一起去了前院,姚氏则去了厨房。

衔桃居里,二夫人正慈爱的和贺景媛着话,不多时,迎亲队伍便到了,她含着泪喂了贺景媛上轿饭,这才不舍的去了前院正堂。

其他丫头也各自去忙活了,衔桃居就只剩下贺景媛一个人。

贺景春在正堂里见到了庆丰伯厉旻新。他穿着殷红底织金五福捧寿团圆领袍大袖衣,戴着顶赤金镶玉雕飞雀飞日碧玺头冠,冠上的大红掺金线的麻编流苏结下是一串珊瑚宝结。

腰间的缀玉琉璃三彩穗禁步衬得他整个人身材挺拔,他长得十分严肃,又不苟言笑,一看就是果断的性格。刚才在拦门的时候他好像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倒不像真的多高兴一样。

他在正屋见了长辈,又和二老爷了会话,又是一阵鞭炮声传来,喜娘来报,已经给三姐盖了盖头,现在要出门子了。

贺景媛便被喜娘搀扶着进来,贺景春便盯着那道身影不住的打量。贺景姿和贺景媛身样差不多,也不知是不是她,贺景春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只觉得心跳加速,汗都浸湿了后背很怕下一秒便会穿帮。

二老爷按例了吉祥话,贺景媛福了福礼,便要出了门。按规矩本该是贺景旭来背她出门子,可他刚才就肚子痛,就去了茅厕。

大家伙左等右等,派了人问都还是没见到贺景旭来。

贺景时成了亲,上一次贺景妍成亲也背过了,现下就只有贺景春来背她了。

二夫人还担心这个药罐子的身体弱,怕摔了贺景媛,可已经快日落,吉时就快过了,再次催贺景旭无果后,当下她也顾不上,只得叫贺景春百般注意点。

贺景春就在门口背了贺景媛一阵摇晃,稳住之后才踏步往前走。只听得贺景媛头上珠翠钗环作响,他的心跳如擂鼓。等快到了轿子上,他听到了贺景啄声音在轻声道谢,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

等迎亲队伍抬着轿子一路吹吹打打的出了门,他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惊觉自己全身湿了个透。

他看着喜轿被夕阳照的有些发红,不由得出神,贺家辈一行人去跟轿,走到半路了,喜娘这才停下来,叫几个人回去。他望着渐行渐远的喜轿,恍惚间竟分不清,这究竟是四妹妹的新生,还是另一场惊心动魄的开始。

空气十分闷热,夜幕降临之时,才带来了些许凉意。

府里宴席也才才开始,贺家宴席开一整,有些人白有要事,只得掌灯时分才来。贺家请的戏班子开始咿咿呀呀的唱戏。

贺景媛婚宴的席面很隆重,办了两道席面,一道海鲜席面,一道珍珠席面。

贺景春被贺景明几个拉着去了海鲜席面,贺景明还语重心长的和他嘱咐道:“三哥,前菜五品别吃,饽饽四品别吃多了,等下热菜上来免得咱吃不痛快。”

贺景春闻言失笑,看着厮们上菜了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还没上全呢,几个人早就饿了一了,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贺景时一边喊着:“注意姿态,莫要丢人。”

实际上他也饿一了,吃得比他们几个都快。

等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主菜三品上来,几个人筷子一齐上,刷刷刷几下就没了,贺景时喝了一碗龙井竹笋汤,这才满意的端着宴会快结束时才上的红曲酒去敬酒了。

贺景春已经镇静下来,去了蟾花堂吩咐丰年道:“你去找咱们铺子的几个人在路口看着,要是看到三姐姐身边的女使跑来,你们能拦多久就多久,你别被她看见你的脸。”

丰年忙去办了。

是夜,等宾客散了之后,贺老夫人正在卸钗环,春华却进来了件事:“老太太,白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