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你终于来了,可要为民作主啊!”王公子迅速挣脱,满脸堆笑迎上去,“这些不知哪来的匪徒,竟冒充盐铁司的人,想借盐田之事敲诈勒索,你可得好好管管!”
张县令投去安抚的眼神,冷哼一声,朝衙役挥手:“将这伙匪徒拿下,带回县衙处置!”
薛绮和崔媖娘没想到王公子张嘴就反咬一口,气得直接拔刀。
宋灵淑也被王公子这话怔住,她虽有预料王家必会反咬一口,没想到竟敢明目张胆将他们成匪徒,这是不想放过他们离开洋泽县了……
“慢,你就是洋泽县县令,你可知王家犯了何罪?”
“我不知王家有何事,但你们带人擅闯醉雨楼,寻衅滋事,打伤他人,却是铁证如山。”
宋灵淑微笑挑眉,“那我是不是可以认定,张县令意图包庇王家,纵容家联合起来勾结水匪,祸害洋泽县的百姓!”
张县令瞳孔一震,脸上差点没绷住,“你是何人,竟敢诬蔑本官!”
宋灵淑示意张进拿出盐铁司令牌,朝外拱手道:“我受徐司使之命,来探查王家私卖盐田,诱使盐户下海为匪之事,怎么,张县令竟丝毫不知?”
“本官未曾听过慈事,王家卖盐田之事是两厢情愿,并不存在逼迫盐户之举!”
“张县令对本县盐户下海为匪之事知之不详,莫不是整日待在县衙安稳享乐,丝毫不管盐户生死?”
“竖子鬼辩!盐铁司正忙着处理南水港之事,你一女子安敢冒充盐铁司,在这里大放狂词!”张县令急得满脸通红,指挥衙役动手拿人。
“我看谁敢对盐铁司的人动手!”宋灵淑冷笑道:“张县令王家是无辜,便拿出实证与我对峙,否则别怪我以阻拦办差,包庇王家为由,将张县令一并抓起来!”
被宋灵淑一声喝止,衙役面面相觑,王家厮被王崧几人押住也不敢挣扎了。
场面一时僵持住,张县令看向王公子,王公子呶起嘴,眼神往外一瞥示意,刘五爷也动作不断,但不敢直接开口。
宋灵淑也不话了,就静静看着三人暗中互使眼色,张县令像突然意会到什么,脸色缓和下来,正要开口时,被孙妙莲抢了先。
“民女要告王公子绑架民女妹妹,有人亲眼看见是王家下人所为,请张县令为民女作主!”孙妙莲瞪一眼王公子,直接跪在张县令前面。
张县令像被突然噎住,刚要出口的话只能咽了回去,板起脸,打官腔道:“你确信是王家的人所为?王公子都在楼内,怎么会突然派人绑走你妹妹。”
宋灵淑朝旁边瞥一眼:“黄皮,将刘五爷与王家公子所做之事一遍。”
黄皮像没看见刘五爷在疯狂使眼色,将刘五爷交代他,引诱盐户投身为纺事绘声绘色了,还将今早所见一并如实出。
黄皮拱手道:“张,张县令,人所句句属实,刘五爷正,正是王家大公子的手下,王大公子昨日申时离开了洋泽县,不,不知几时归,顾公子今早便来了醉雨楼。”
“他们是诬告,张县令可莫信了他们的鬼话。”王公子急了,上前拉住张县令,声耳语了一番。
张县令眼神微变,轻咳一声,朝宋灵淑拱手道:“姑娘手中令牌是真是假,本官带需要让人去盐铁司确认,王家所涉之事,县衙也待查明,不如这样,都随本官回县衙等候,本官即刻命人去王家找人……”
“王公子和刘五爷我必要带回盐铁司,不可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张县令嘴角微抽,“这是当然!”
宋灵淑欣然同意,示意其他人莫急。王公子刚才还诬蔑他们身份,张县令又突然提议回县衙等,想来是已经商议好了什么事,她且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敢动手。
薛绮满脸疑惑,崔媖娘凑到耳边了一句,薛绮表情变得兴奋,朝孙妙莲道:“你也随我们到县衙等,如果衙役没将你妹妹送回来……我们自有办法!”
孙妙莲打量场上众人神色,总觉得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好像下一刻就要动起手。
黄皮愕然看着宋灵淑,“女大官人,这……怕是……”
宋灵淑知道他想危险,嘴角勾起笑:“洋泽县有责任协助盐铁司查清真相,且跟他们回县衙等消息……”
看王公子得意的样,她知道这消息是等不来的。洋泽县蛇鼠一窝,要解决就解决个彻底!
……
出了醉雨楼已是未时,街道上来往百姓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
宋灵淑几人走在队伍中心,王公子走在最后,衙役分列两旁,张县令昂首阔步走在最首位。不知情的人看见,只会以为县令带着人押回一伙匪徒。
队伍走到街道尽头,拐进入了一条无人巷,任谁都能猜出,这并非去县衙的路。几人装作没看见,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刀柄。
王崧和李进全程紧盯着两侧的衙役,前头的张县令也毫不在意,走到巷子狭窄处时,突然放缓了脚步。
宋灵淑眼中寒光一闪,也跟着放缓脚步,随意注意着衙役的动静。
巷子后面全王公子带来的厮,他们被夹在中间的无处躲避,已经被团团包围住。
“将他们全杀了!”张县令猛地回过身,朝衙役挥手示意。
“张县令是要对盐铁司动手?”她厉声喝问。
“本官没见到什么盐铁司的人,只见到一伙匪徒闯入醉雨楼,打伤了王公子……”张县令抚着两撇胡子,眼眸中尽是阴狠。
王崧和李进立刻拔刀相迎,不过片刻间,巷内就响起刀剑劈砍声。薛绮和崔媖娘不满被护在中间,壮着胆子冲到了前面,二人也并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尚能应对只有花把式的衙役。
黄皮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得脸色苍白,一骨碌滚到巷子角,拿起竹框往头上套。孙妙莲被护在队伍中间,不敢随意乱动,目光始终注意着后面的王公子。
王公子缩在巷子角,喝令厮往前冲,厮手中没有刀,只好拿着巷子内的扫帚、竹杆就朝王崧二人冲过去。
衙役虽然人数多,却完全不是王崧和李进的对手,不消几个回合,就有数个衙役就倒在地上痛呼。
情势急转直下,不过发生在十几个呼吸间。
宋灵淑趁乱捡起地上的刀,冲向队伍前面的张县令。张县令头皮发麻,拔腿就往前跑,突然被掷过来的刀击中后背,哎哟一声就乒在地。
“饶命!下官错了!”张县令急忙揖首求饶。
宋灵淑为了阻止张县令爬起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把刀直接架在他脖颈处。
“都给我住手!”
听到这声喝令,衙役这才发现自家县令已经被人挟持,彼此面面相觑片刻,只好停下手。
巷子虽僻静,打斗声还是吸引街道上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朝巷子里观望。
张县令一身官服十分惹眼,又被人踩在地上呜呼求救,见到这一幕的百姓都不禁惊讶捂住嘴,没人敢上来制止。
张县令更觉羞愧,别过头去,权当什么也没看见。
另一边,王公子见情形不妙,早已经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刘五爷已经被贺兰延押住,见王公子独自逃跑,立刻大声呼救。
王公子装作没听见,跑过一个街道拐角,身影就消失不见。
孙妙莲见王公子半路逃走,内心焦急万分,快步掠过拦路的王家厮,从夹角缝隙处钻了出去,薛绮和崔媖娘见此,也提着刀跟了上去。
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如闹剧般乱轰轰的场面就平息了下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出现在巷口,宋灵淑取出身上的紫金鱼牌,朝着所有人大声喊:“本官乃朝廷御史中丞,洋泽县县令伙同王家勾结水匪,意图对知情者杀人灭口,现已当场擒获!”
张县令惊愕抬头,看清了那道紫金鱼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