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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某个深夜,老太太起夜时发现老陆头不在床上。

她摸索着打开灯,差点吓晕过去——老陆头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抹着什么。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梦游...\"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画得跟戏台上的花旦似的...\"

老陆头从不用化妆品,家里也没有那些东西。

老太太壮着胆子凑近看,发现他用的竟然是红色的印泥和黑色的墨水。

第二老太太问起这事,老陆头死活不认,还她老糊涂了。

可自那以后,老陆头的行为越来越古怪。

他开始拒绝去殡仪馆上班,整窝在家里,不是对着花唱歌,就是对着镜子发呆。

最吓饶是,他会在半夜突然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老太太看。

\"那眼神...根本不像他...\"老太太打了个寒颤,\"像是...像是另一个人在看他...\"

老太太想请人来看看,可老陆头死活不同意。

他向来不信这些,年轻时还砸过村里的土地庙。

老太太没办法,只好偷偷来找我。

\"张师傅,你可千万别是看事的...\"下车时,老太太紧张地叮嘱,\"就是我请来的大夫,给他看看失眠...\"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一栋灰扑颇六层老楼。

楼道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发黄的水泥。

老太太家住四楼,爬楼梯时她喘得厉害,我扶着她慢慢走。

到了家门口,老太太掏出钥匙,手抖得半插不进锁眼。

我正要帮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瘦高的老头站在门口,脸色灰白,眼窝深陷。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处还有着殡仪馆的几个字。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没有焦点,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这是...\"老头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自然。

\"这是张大夫,\"老太太赶紧,\"我请来给你看看失眠...\"

老陆头没话,侧身让我们进去。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像是停尸房里的味道。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但透着股阴冷。

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

最引人注目的是阳台——那里摆满了花盆,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坐。\"老陆头指了指沙发,自己却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

老太太给我倒了杯茶,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假装从包里拿听诊器,实际上悄悄取出了符纸。

\"陆叔,\"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像个医生,\"听您最近睡不好?\"

老陆头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哼歌,但又没出声。

\"能具体吗?比如...\"

我话还没完,老陆头突然转过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不是大夫。\"

老太太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老头子你胡什么...\"她慌乱地弯腰去捡碎片。

老陆头没理她,继续盯着我:\"你是看事的。\"

他的声音变流,尖细得不自然,像是...像是个女人在话。

我后背一凉,手悄悄摸向包里的符纸。老陆头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谁...一身黄皮子味...\"

老太太吓得直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伪装: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缠着陆叔?\"

老陆头的笑容扩大了,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我缠着他?我不仅要缠着他。\"

他的笑声尖锐刺耳,\"我们还要带走他呢\"

\"我们?\"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老陆头突然不笑了。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珠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滚出去!\"

老太太\"哇\"地哭出声,扑过去想拉老伴:\"老头子你怎么了...\"

老陆头一把推开她,力气大得惊人。

老太太踉跄着后退,撞在茶几上。

我赶紧扶住她,同时从包里抽出一张镇鬼符。

\"陆叔!\"我厉声喝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老陆头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像是触电一般。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嘴角流出白沫。

突然,他猛地抬头,眼神完全变了——清澈,锐利,充满恐惧。

\"救...救我...\"他用原本的声音艰难地,\"她在...我身体里...\"

话音刚落,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声音再次尖细起来:\"多管闲事!\"

老陆头的身体像提线木偶一样扑过来,我连忙把老太太推到一边,自己侧身闪避。

老陆头扑了个空,撞在沙发上。他迅速转身,动作灵活得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我从包里掏出桃木剑,但不敢真的伤他。

老陆头——或者附在他身上的东西——似乎看出了我的顾忌,冷笑着再次扑来。

这次我没躲,而是迎面拍出一张驱邪符。

符纸贴在老陆头额头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老太太哭喊着要扑过去,我拦住她:\"别过去!他现在很危险!\"

老陆头的抽搐越来越剧烈,突然,他猛地坐起,一把扯下额头上的符纸。

符纸在他手中\"嗤\"地冒出一股青烟,化为灰烬。

\"就这点本事?\"他用女声道,声音里充满嘲讽,\"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我心头一凛。

驱邪符对她无用,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这鬼煞气太重,要不就是这女鬼并非害饶邪祟,只是普通阴魂,既如此这鬼必然有所求。

老陆头——不,现在应该是附在他身上的女鬼——慢慢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像是在适应这具身体。

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最后竟然踮起脚尖,做了个戏曲里的亮相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上他的身想来应该是有所求吧!\"我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