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棠闻言不禁怔住了,她解开襜,随即便离开了厨房,她快步走了过去,单手搭在门框上,思忖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问道:“是在路上发生变故的吗?还是刚刚才发现有类似的症状?”
“就是刚刚,听我兄长主子的脖颈上都有红疹,瞧着有些骇人。”印辞斟酌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道。
林疏棠深吸了口气,“路上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听闻这次二爷到江南巡视除了看看政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的。”
印辞倒是也听过这事儿,他看了看四周,好半晌这才开口道:“回二奶奶的话,主子他也是了,的确是有此事,但……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
“秘密进行?”林疏棠将那双素白的手浸泡在铜盆里,仔细擦拭过后,这才缓缓道:“怕是早在二爷下江南后就被人盯上了吧?”
印辞垂着眼睫没有话,他在这儿算是年纪最的,但是有些重要的事情他是尽数都理清了思路的。
主子信任他,自然而然也愿意去将每件事情都办得妥帖。
此次下江南的确是如二奶奶所言,他其实在二爷启程的路上都担心了一路,到底是和安王他们扯上了关系,所以他的担忧也做不得假。
他想过对方会在半路上劫走重要的证据,想过有刺客会在半道上刺杀主子,但没想过那些人竟然会直接在京城动手,还不是靠着什么秘药而是凭借着疫病。
他想到自己兄长溪庭主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乞儿,那乞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冲到了马蹄前来。
惹得主子不得不立即勒马,原本是要离开的,谁知那乞儿非但没有离开还直接拽着顾砚修的衣摆,嘴里嚷嚷着‘求求这位爷给的一点儿吃的吧。’
顾砚修原本是打算离开的,但是一想到怀着孩子的林疏棠故而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就随意给点银钱便离开了,而是拿出自己的干粮和银钱给了那乞儿。
乞儿伸手去接的时候,忽然咬住了顾砚修的手背,随即拿着钱财和干粮便逃开了。
侍卫们本来要去追,但顾砚修还是选择了放走对方。
等到回来的时候,顾砚修便察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身上便起了红疹,此刻还有些隐隐发热。
“事情大概便是如此,的也是听兄长同我讲述了后这才知道了这事情经过的原委。”印辞简单将这来龙去脉和林疏棠讲述清楚后,就看到了二奶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林疏棠走出厨房,眼里带着些许的难受与愤懑,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平静,“此事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那些证据呢?”
印辞立刻了然,林疏棠的是有关证明安王有不轨之心的证据,他回道:“回禀二奶奶,二爷准备将这些证据呈递给圣上的,现在已经派去了三拨人从不同的地方出发,目标都是皇宫。”
“从顾府到皇宫都需要经过永宁渠,要是他们到时候在永宁渠以什么理由拦截下来,怕是很难成了。”林疏棠认真分析道。
印辞顿了顿,“二奶奶的意思是……?”
“这三拨人你就按照计划行事,但是得从这三拨人里挑出武艺最为强悍的,他得扮作收泔水桶的人,从城西那边出发,去一趟公主府。”
林疏棠面色微沉,心里也是能对这件事情有个大概的思路了,她自然是知道安王和三皇子他们打的主意,这些证据自然不能由那些侍卫光明正大的递到皇上的手里。
要是交给长公主……恰好今晚这个时候是长公主要回去和皇上用家宴的时候,所以他们的时间也是所剩无几了,要是再拖下去,怕是就有风险了。
一来,是安王那些人很快就会察觉到他们所拿到的证据根本算不得什么重要证据,到时候便会立刻反应过来;二来,便是长公主那儿只有每月这个时候才有可能以家宴的名义不被人轻易察觉。
一旦错过了这个时候,下一次便是在下个月,而时间一长,便有可能被安王他们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潜入顾府里,找寻所谓的证据。
这些证据自然是越早找到越好,要是迟了非但不是好事,可能还是祸事。
林疏棠看向印辞,“你快快去办吧。”
印辞领命后便迅速离开了。
林疏棠则是吩咐丫鬟将那道腊肉炒芦笋和拍黄瓜撤了下来,换成了鸡丝肉糜粥与清炒芦蒿,毕竟那腊肉不利于人在疫病的时候吃,而黄瓜属于发物,只会加重病情。
丫鬟拿着食盒离开了。
林疏棠沐浴更衣后再次坐在床榻上,还是有些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在扰乱着她的思路般。
安王和三皇子在书里的确算不得好人,但如果现在顾砚修没有站在任何饶阵营里,那么日后那件大事还会发生吗?
她还真是有些算不准了。
林疏棠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窗外逐渐落入西山的迟迟日暮,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了起来,只能期盼着她的计划能成。
城西。
落日融融,溪庭头戴斗笠,着粗布短褐,阳光将他略带古铜色的肌肤照的发亮,他拿着汗巾抹了两把脸上淌出的汗。
“你真的是老李头的外孙子?”这话的是专门负责长公主府泔水的老刘头,五十多岁的年纪,常年劳作和营养不良,让他整个人都看着有些骨瘦如柴。
溪庭此次来这儿都是打听好聊,那边老李头也是他给了一笔银子,是将这件事情都交给他负责,想去公主府问问有没有自己丢失的妹子。
他的言辞恳切,加上老李头也是有儿孙的,便也同意了。
而负责公主府泔水运输的除了老李头还有老刘头,这两人中,老李头是后面进去的,他对长公主只有敬意,而老刘头并非用钱财可以收拢的。
这人最是讲究,对长公主忠心耿耿,就是换班这样的事,他也得问的一清二楚。
“是啊,我的确是老李的外孙,不信您现在去问问我外祖父?”溪庭眼里含着笑,看人也是分外的真诚。
老刘头背着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瞧着和老李头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