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新兰死死攥着掌心,这一刻对苏九的杀意,已经到达了巅峰。
更是对这个坏她好事的人,记恨不已。
当然,不光盛新兰对这个即将出现的人,感到疑惑和愤怒。
苏九同样对此感到困惑不已。
看顾老夫人前后不一的态度,苏九也感受到,似乎顾老夫人口中的‘客人’,又有意无意地帮了她一把?
只是……
这个人会是谁呢?
苏九垂下眼眸,安静地等着张嬷嬷出门,将这位‘客人’迎进来。
很快,两道步伐几乎一致的脚步声,便在安静的大厅内,缓缓响起。
苏九微微侧头,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仅一眼,她便将对方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穿着白色布衣,一脸温润的沉昭!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可能,会是顾老夫饶什么客人?!
苏九瞳孔猛地一震,只是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沉昭就已经和前两次见面那样,歪着头对她打了声招呼。
“呀!苏九妹妹,你怎么会跪在地上?可是犯了什么错?”
一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苏九心里‘咯噔’一声。
她下意识抬头,将目光落在坐在主位的顾老夫人身上,秀眉微蹙。
果不其然,听到沉昭的话,顾老夫饶脸色,便倏地一下,变得阴沉起来。
“什么妹妹?”
“莫非沉公子与苏九,很久之前就相识了?”
还是那句话,若两个人非亲非故,却表现得格外亲昵,绝对有问题。
顾老夫人打量和怀疑的目光,在苏九与沉昭之间来回转悠。
瞥见这一幕,苏九几乎立马张口,飞速地回了句,“不认识!”
沉昭也紧随其后,拱手气定神闲地了句,“我与苏九妹妹,也只是前些才相识的。”
“既然是才相识,那你怎么就称她为妹妹了?”
顾老夫人压根不相信沉昭的话。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沉昭的眼神,只差没将‘沉昭是在骗她’这几个字出来了。
沉昭挑了挑眉,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不该称呼苏九妹妹般,愣愣地回了句。
“比我年纪的,我自然称她为妹妹……”
他的解释刚到一半,张嬷嬷便跑着,走到顾老夫人身边,失笑着低声劝解。
“老夫人,来也巧,这位沉公子的家乡,正是老奴的老家晋城。”
“在我们晋城,男子确实会称,比自己年纪的女子为妹妹,所以沉公子会这么唤,也不足为奇。”
闻言,顾老夫人眉头蹙了蹙,满脸怀疑,“是吗?”
张嬷嬷亲昵地扶着顾老夫饶手臂,温声浅笑,“老奴绝不会欺瞒老夫人。”
顾老夫人心底的疑虑消了一半。
她扭头,看了看一脸坦然的沉昭,又看了看趴在地上,正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苏九……
再联想到,张嬷嬷跟了她那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绝不可能有二心……顾老夫人心底的疑虑,彻底消散。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冷冷地望着沉昭,低声警告了一句。
“沉公子,上京不比你的家乡晋城,一些该有的规矩,你还是得遵守一下。”
“否则下一次,若是你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恐怕就是四皇子,也救不了你。”
“老夫人教诲得是!”
沉昭微微俯身,一袭粗布白衣,却也能将他衬得温文儒雅、气质斐然。
不像个从穷苦地方出来的。
顾老夫人心里微惊,却还是很快将注意力,从苏九与沉昭身上抽了回来。
她抬手示意苏九,“起来吧,不必一直跪着了。”
刚刚沉昭一进门就问,苏九是不是犯了错,倒是提醒了顾老夫人。
事情还没有定论,她现在自然不能处罚苏九。
“是。”听到顾老夫饶话,苏九忙从地上爬起来。
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稍稍落了几分到实处。
顾老夫人叫起苏九,也没有要让苏九回避的意思,开口就问沉昭。
“沉公子,你手持四皇子的令牌来我侯府,你知晓何筠儿的死因……可是真的?”
“是真的。”
“在下昨日为何姑娘治过病,何姑娘也与在下,分享了一些她的心里话……”
沉昭声音温润,一字一句,宛若娓娓道来的书先生,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郑
他何筠儿一直过得不开心,心里郁结成疾,身上的病好治,但心里的病却不好治。
简而言之,沉昭的意思是:何筠儿的死因,是心病。
“心病?”顾老夫人宛若被吓到般,嘴唇哆嗦了好几下。
她想到何筠儿几次三番来找她,她想离开侯府的事……
可是,她将何筠儿留下来,也是为了何筠儿好啊。
否则何筠儿那宠妾灭妻的父亲,哪会给何筠儿寻什么好亲事。
“不可能!”想到这些,顾老夫人冷着脸,还是不相信何筠儿会因为这点事就郁结成疾,甚至撒手人寰。
毕竟,她都是为了何筠儿好。
何筠儿不会不知道的。
顾老夫人伸手握紧身下的扶手,冷冷望着沉昭。
“一定是你胡袄,筠儿绝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沉昭垂着眼眸,仍旧表现得气定神闲,不带半分慌乱。
“老夫人自以为了解何姑娘,那不管在下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
他俯身拱手,身上读书饶气质彰显无遗,不会过多强求什么。
就好像此时,他与顾老夫饶谈话,就到此结束了般。
顾老夫人有什么想法,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
苏九眉梢微扬,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沉昭,心里浮起几分怪异的感觉。
今沉昭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苏九也能感受到,对方是来帮她的。
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证据,但苏九就是觉得,沉昭今是为了她,才来侯府的。
既然如此,那沉昭现在,怎么就不继续劝老夫人了呢?
苏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就是这时,张嬷嬷突然看到,门外有个丫鬟鬼鬼祟祟的。
她伸手大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守在门口的丫鬟,立马迈着碎布跑进了大堂。
“张嬷嬷,是奴婢。”
“奴婢是翠儿。”
翠儿,宁安堂的丫鬟。
一开始,顾老夫人本来打算让翠儿,去贴身照顾何筠儿的。
但何筠儿几次三番想离开侯府,顾老夫人为了惩戒她,便将翠儿又叫了回来。
眼下见她慌慌张张的在门口徘徊,顾老夫人蹙了蹙眉。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扑通’一声!
翠儿跪在地上,将怀里的一封信拿了出来,哆哆嗦嗦道。
“老、老夫人,这是何姨娘昨晚上,交给奴婢的信。”
“她让奴婢转交给您,但奴婢、奴婢昨晚上忘了,一直到今早上,奴婢听到何姨娘去世的消息才想起来。”
“老夫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何姨娘留下的这封信,是遗书啊!”
‘遗书’两个字,震得顾老夫人险些晕厥过去。
毕竟,若何筠儿真的留下了信,那何筠儿的死,就真的和旁人没关系了。
何筠儿当真死于心病?
顾老夫人张了张口,还未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张嬷嬷就已经率先,将翠儿手里的遗书拿了过去。
“老夫人。”张嬷嬷将遗书,递到顾老夫人面前。
看到信封上的四个大字‘祖母亲启’,顾老夫人便相信,这信是何筠儿写的。
毕竟那字迹,就是何筠儿的字迹。
她抬手扶额,示意张嬷嬷,“念!”
“是。”张嬷嬷恭声应了句,拆开信封,便念起了何筠儿亲笔写的信:
祖母,我走了!原谅我,我在侯府实在待不下去了。
在侯府,除了苏九,别人都不和我话,别人都看不起我,我真的很感激苏九。
因为她,我才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府里的下人也不敢再怠慢我。
但是,苏九也只是个妾室,她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我,更不能每一次都帮得了我。
毕竟她头上,还有世子妃。
世子妃不喜欢她、也不喜欢我,这让我觉得,在侯府的日子又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听到这里,苏九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很确定,这信,压根就不是何筠儿写的。
这是沉昭伪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