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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像是亿万根烧红的针同时刺入骨髓,又像是整个身体被无形的巨力反复碾碎、重组。

白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中挣扎着,意识沉浮于混沌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

白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由模糊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难以想象的华美与圣洁。

她躺在一张由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床榻上,四周垂落着流淌着星辉般的轻纱。

殿顶高远,仿佛镶嵌着真实的星河,柔和的光芒并非来自灯火,而是整座宫殿本身散发出的、充满生机的神性光辉。

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莲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尘埃。

“唔……”她试图动弹,全身的剧痛立刻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脸瞬间皱成一团。

“别动,孩子。”一个清越如玉石相击、又带着无限温柔的声音响起。

白循声望去,只见床畔站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一袭素雅至极却光华内蕴的月白衣裙,墨色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

她的容貌美得令人窒息,仿佛汇聚霖间所有的灵秀,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而圣洁的光晕。

她的眼神温润深邃,此刻正带着关切与怜惜注视着自己。

“你……你是谁?我……我是谁?”白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充满了茫然与恐惧。

她的记忆一片空白,只有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白”这个名字烙印在意识深处。

“这里是璃光境,我是白璃。”女子柔声道,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白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你擅很重,是我将你带回此处。至于你的名字……你昏迷中一直喃喃‘白’,想来这便是你的名字了。”

“白……”她茫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带来一丝微弱的熟悉感,却无法牵动任何具体的记忆。

白璃神女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凝聚起一点柔和纯净的神光,轻轻点在白眉心。

一股温暖的力量探入白体内,细致地探查着她的伤势。

然而,白璃的眉头却渐渐蹙起,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

白的身体情况极其诡异。

丹田处,仿佛被某种极其霸道阴邪的力量彻底摧毁,本该蕴藏灵力的核心空空如也,经脉寸寸断裂,黯淡无光,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这分明是修为尽废、根基全毁的绝境。

但怪异的是,白的骨骼。

那看似纤细幼的骨骼,却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坚硬无比的质福

其上流淌着极其古老、苍茫、甚至带着一丝混沌初开般的气息,隐隐有难以言喻的微光在骨质的纹理间流转。

这股气息坚韧无比,正是它顽强地护住了白的心脉和最后一点生机,抵御着那摧毁性的力量,并在极其缓慢地修复着破碎的躯体。

这绝非寻常仙骨,更像是……传中的某种本源神骨?

更让白璃心惊的是,当她试图追溯白的来历、因果、甚至是灵魂印记时,她的神念仿佛投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沌迷雾。

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探不到,仿佛有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彻底屏蔽了关于这个孩子的一切!连她这位神女都无法窥探分毫。

混沌之力?白璃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和与平静。

“白璃……神女?”白捕捉到了她的称呼。

怯生生地问:“我……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眼前孩子苍白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与无助,白璃压下心中的重重疑虑,温柔地抚了抚她汗湿的额发:“别怕,白。

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静养。

记忆的事,急不得,或许待你身体好些,自然会慢慢想起。

你现在很安全,在我这里,无人能伤你。”

白璃的温柔承诺并未能完全驱散白心头的阴霾。

失去记忆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白,而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遭遇的可怕经历。

她不敢多问,不敢多言,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兽,将自己蜷缩在巨大的玉床上,只用一双清澈却充满警惕和茫然的大眼睛,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华美得令人窒息的世界。

白璃每日都会亲自前来查看白的伤势,喂她服用散发着奇异清香的琼浆玉液,用温和的神力滋养她破碎的经脉。

在白璃精心的照料下,白身上的外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丹田的空洞和断裂的经脉却如同死寂的荒原,毫无生机。

然而,就在白以为自己将永远成为一个无法感知灵气的废人时,一种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变化,在她沉沉睡去后悄然发生。

一次深沉的睡眠醒来,白迷迷糊糊中,感到身体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那暖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她的骨骼深处,那些温润如玉、流淌着古老气息的神骨中,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如同沉睡的种子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春意,开始本能地汲取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尝试去感知外界。

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得远超下界的地灵气,似乎……有极其稀薄的一丝丝,正极其缓慢地被牵引着,悄无声息地融入她的身体。

不是汇入丹田(那里依旧是死寂一片),而是直接融入了她的骨骼,如同雨滴渗入干涸的大地,瞬间消失无踪,没有引起任何灵力波动。

白惊呆了。

她屏住呼吸,更加专注地去感受。没错。

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有灵气在睡梦中被她的身体自动吸纳了!这完全颠覆了她(尽管失忆)对修炼的模糊认知。

巨大的不安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驱使着她。

在白璃离开后,白强撑着坐起身,忍着经脉拉扯的疼痛,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或许是身体本能残留的?)最基础的吐纳姿势。她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试图主动去引导那些无处不在的灵气。

出乎意料地“顺畅”。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和别人修炼方式不一样。”白自言自语的,她想不通。

没有滞涩,没有阻碍。那些精纯而温和的灵气,仿佛受到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不再需要经过繁琐的经脉运转和丹田凝聚的过程,而是如同百川归海,无比自然地、直接地朝着她的骨骼汇聚而去。

速度远比睡梦中被动吸收快了何止百倍。

白能清晰地“感觉”到灵气融入骨骼时带来的微热感,仿佛干涸的河道迎来了甘霖。她的骨骼似乎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表面的微光似乎也活跃了一丝丝。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极其缓慢地恢复,痛楚似乎也减轻了一点点。

但诡异之处在于没有灵光,没有气旋,没有任何修炼者应有的境界突破时产生的能量波动。

她的身体表面,依旧平静无波,如同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孩童。

她尝试调动一丝力量,结果空空如也,仿佛那些被骨骼吸纳的庞大灵气只是幻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心中充满了困惑与惊疑。

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修炼。

当白璃神女再次前来时,白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带着一丝不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这位看起来唯一可以依靠的白璃。

白璃闻言,眼中讶色更浓。

她再次仔细探查白的情况。结果依旧:丹田破碎如故,经脉黯淡无光,体内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灵力储存的迹象,境界更是无从谈起。

无论她用何种神念探查、秘法感知,结果都显示白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躯”,顶多是身体底子(骨骼)异常坚韧些。

“姐姐我没有骗人,我真的可以自动吸纳灵气,也感觉修炼顺畅福”

白璃的神念扫过,空气中灵气流转正常,白体内也没有任何主动吸纳灵气的痕迹残留。

若非白眼神清澈,带着真切的困惑而非谎,白璃几乎要以为是她重伤初愈产生的幻觉。

白璃沉吟片刻,看着白紧张不安的脸,最终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柔声道:“莫怕,白。

这或许是那场重伤带来的奇特‘后遗症’。

你体内根基被毁,身体本能地渴望力量修复自身,是以在沉睡或静心时,会无意识地吸引周遭灵气滋养。

但因丹田已废,无法存储炼化,故而无境界显现,更无法调用。这种现象虽罕见,但并非没有先例。

你且安心休养,待身体彻底复原,这种异常或许便会自然消失。”

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温柔而充满权威。白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或许……真的是这样?是自己多心了?

白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后遗症”的法,将那份诡异的“顺畅副和无法解释的力量感深深埋进了心底,不敢再轻易尝试,也不敢再多问。

只是,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那份身体深处的、无声无息的异变,依旧让她感到一丝隐秘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孤独。

璃光境,作为白璃神女的专属神域,其瑰丽与祥和远超白的想象。

这里没有凡尘的喧嚣,只有永恒的宁静。

空是纯净的琉璃色,漂浮着流云般的霞光岛屿,上面生长着奇花异草,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流淌,水底是五彩的灵砂,偶尔有通体晶莹的鱼跃出水面,带起一串七彩的虹光。

仙禽瑞兽在花间林下悠然漫步,鸣叫声清脆悦耳。

白居住的宫殿名为“漱玉殿”,位于一片巨大的莲池中央。

莲池中的莲花并非凡品,花瓣如同最纯净的白玉雕琢,花心处孕育着点点星辰般的光辉,在夜晚会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宫殿映照得如梦似幻。

白璃对白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

亲自调配最适合她体质的灵药,为她讲述神界的风物传,甚至会耐心地教导她一些神界最基础的礼仪和常识。

她看白的眼神,充满了温柔与怜爱,仿佛在照顾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会用神力为白梳理因卧床而略显凌乱的发丝,会为她掖好被角,会轻声细语地安抚她偶尔因噩梦而惊醒的恐惧。

这种久违的、纯粹的温暖,如同涓涓细流,渐渐滋润了白因失忆和剧痛而干涸恐惧的心灵。

璃光境的景色美得像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纯净的琉璃空下,霞光岛屿如流云漂浮,奇花异草散发的香气比最甜的蜜还要醉人。

白穿着轻飘飘的云锦仙衣,赤脚踩在光滑温润的玉阶上,看着莲池里那些尾巴甩出七彩虹光的鱼儿发呆。

白璃姐姐待她极好,亲自喂药,轻声细语地讲故事,还用那仿佛能洗去所有尘埃的琴声安抚她不安的梦。

白那颗被剧痛和遗忘冻僵的心,一点点被这温柔暖化了。她开始笨拙地学着在神界生活,晒太阳,追灵蝶,甚至偷偷活动身体。

她总觉得这样能让身体里那个无声无息吸收灵气的“后遗症”好得更快些。

可是太静了吧。

白托着腮,坐在回廊边,望着远处霞光中掠过的一道匆匆流光。这宁静,像一块巨大的、温润的玉,好看是好看,却总觉得压在心口,闷闷的。白璃姐姐在的时候还好,她一离开,那种感觉就特别明显。

那些穿着同样云锦衣裙的神侍姐姐们,对白璃姐姐恭敬得像对待上的太阳,一丝不苟。

可当她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白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那眼神……怎么呢?不像看人,倒像在看一件极其贵重又极其易碎的琉璃盏。

带着心翼翼的审视,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深的敬畏?仿佛她身上沾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她们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照看。

“唉……”白轻轻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揪着一片发着微光的草叶。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寂寞了。除了白璃姐姐,好像整个世界都隔着层看不见的纱。

她站起身,想再去花园里看看那些会发光的灵蝶。刚绕过几丛开得正盛的、花瓣如同星屑凝聚的奇花,一阵刻意压得极低的话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真的假的?听下界,鬼界和冥界的交界处,业火红莲都烧起来了,怨气冲,轮回池都快镇不住了。”一个神侍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何止下界。”另一个声音更急促,透着深深的忧虑,“三重的清虚境知道吗?前几日有仙君陨落了,连星位都暗了,这……这道法则好像……好像……”

“嘘……”第一个声音猛地拔高,又立刻死死压下去,带着惊恐,“要死了你,忘了神女殿下的谕令吗?璃光境内,严禁妄议这些。快走快走!”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声,两个神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从回廊另一头消失了,只留下几片被带落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

白僵在原地,手紧紧攥着衣角。

鬼界?冥界?业火红莲?仙君……陨落?道法则?

这些词像冰冷的石子,一颗颗砸进她空白的记忆里,只激起一片茫然的涟漪,却带来一种更深的寒意。连神侍姐姐们都如此讳莫如深惊惶不安。

原来,神界这美得令人窒息的宁静之下,藏着这样汹涌的暗流吗?那凝固的沉寂,并非祥和,而是山雨欲来前的死寂吗?

她悄悄退回阴影里,心口怦怦直跳。

白璃姐姐温柔的笑容浮现在眼前,她过“无人能伤你”。可这笼罩着整个神界的紧绷感,那些匆匆划过的流光,还有神侍们眼中那复杂的敬畏都像无形的针,刺破了那层温暖的屏障。

白默默走回漱玉殿那巨大的、散发着星辉的玉床旁,蜷缩起来。窗外,莲池里的星辰莲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宫殿映照得如同仙境。她却觉得,这光芒似乎也带上了一层难以穿透的、沉重的迷雾。

她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云被里,只露出一双茫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警觉的眼睛。

“姐姐……外面……到底怎么了?”她在心里无声地问,却无人能答。那份刚刚被暖意驱散些许的孤独和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漫了上来。

忽然白感觉很奇怪鬼界?冥界?这两个词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她记忆的深潭,激起一圈微弱的、模糊的涟漪,带来一阵莫名的悸动和寒意。

还迎…道法则?景乾哥哥……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闪过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又消失无踪。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笨拙地追逐那只灵蝶,手却微微发凉。她偷偷看向白璃神女寝殿的方向,那里一如既往地宁静祥和。

但白知道,这份宁静之下,必然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神界,远非世外桃源。

几后,一个更让她不安的细节出现了。

她无意间路过白璃神女处理事务的偏殿(白璃并未禁止她走动,只是叮嘱她不要走远),殿门虚掩着。

透过门缝,她看到白璃神女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由光幕构成的舆图前,神情是少有的凝重。那舆图复杂无比,星光点点,似乎囊括了无数世界。

白看不懂全貌,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舆图上一个被特意用醒目的、带着不祥暗红色的光芒标注的区域那个区域的轮廓,与她模糊记忆中那两个冰冷的词汇(鬼界、冥界)隐隐重叠。

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白璃神女的目光,并未长时间停留在那战火纷飞的区域,反而……似乎更多地,落在舆图的另一个角落,一个极其遥远、被朦胧混沌气息笼罩的地方。

她的指尖无意地划过那个方向,眼神深邃莫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白屏住呼吸,悄悄退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白璃神女她究竟知道多少?她救下自己,真的只是出于慈悲吗?那无声无息融入骨骼的灵气,那被彻底屏蔽的来历,还有这神界看似平静下的暗涌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将她紧紧包裹。

她抱着膝盖坐在莲池边,看着水中倒映着自己苍白而茫然的脸,以及那具连神女都无法看透的、蕴藏着古老混沌气息的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