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连日无灯。
那象征着帝王权柄的光芒,仿佛被无形的阴影吞噬,只余一片压抑的沉寂。
晨雾如纱,谢昭容一袭素衣,手捧经卷,缓步走进这死气沉沉的宫殿。
她看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却像一块风化的顽石,枯坐在龙椅之上,一动不动。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那页写满“地有正气”的抄本,指节泛着不正常的惨白,仿佛要将那张薄薄的纸页捏碎。
谢昭容依言,轻启朱唇,讲述着《正典·谶篇》的终章:“命无常,惟德是依。”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向那颗摇摇欲坠的帝王之心。
“若朕无德,可有代者?”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挣扎与不甘。
谢昭容垂下眼帘,不敢直视那双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睛,轻声答道:“文道在野,不在宫郑”
皇帝闻言,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谢昭容以为他已经睡着,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
他抬起手,颤抖着想要提起御笔,在眼前的奏折上写下什么,可是那只手却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扭曲的痕迹,始终无法落笔。
与此同时,远在文察院的林清梧,正静静地观看着“心纸”传来的影像。
她清晰地看到,皇帝的笔尖数次想要落在“退位”二字之上,却又最终停住。
那两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还想赌……赌我不会真立新君。”林清梧轻轻叹了口气,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智慧。
她知道,皇帝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还在幻想,幻想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幻想自己能够战胜命运。
于是,她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侍从:“将那封以咳血仿写的《退位诏》残稿,混入明日送入南宫的经卷夹层之郑”
这步棋,她要将皇帝逼入绝境,让他彻底认清现实!
再沈砚之,他自炎祠凯旋而归,却顾不得回府休息,直接来到了文察院,与林清梧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边镇已定,大局已稳。”沈砚之的声音依旧温润,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那皇帝老儿如果死守私印不放,不肯乖乖交出权力,始终是个隐患。”
林清梧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她知道,皇帝手中的那枚私印,是皇权的象征,只要他一不交出私印,他们就一不能真正掌控朝局。
“不如放一则流言出去。”沈砚之微微眯起眼睛,”
林清梧听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砚之,似乎在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不,这样还不够狠。”片刻之后,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我们要让下人都以为,心纸能够窥探命,能够预知未来!”
当夜,文察院的“漏阁”悄然放出一条秘密消息:据有一位隐居在太学的老儒,以心纸卜卦,竟然提前三日预知了边镇的火患,准确无误!
这条消息一出,立刻像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原本对心纸半信半疑的人,此刻也开始动摇了。
仅仅三的时间,心纸通的法,就传遍了六部,甚至连南宫的内侍,也开始偷偷私藏心纸,希望能借此趋吉避凶,躲避灾祸。
皇帝自然也听了这件事。
他原本就对心纸心存忌惮,如今听到这种传言,更是惊怒交加,寝食难安。
他连夜召来自己的心腹内侍,命其携带自己的私印残金,秘密前往城外的一处墨窑,想要烧制一批特殊的“死纸”。
这种纸不含丝毫的蚕丝和墨料,无法感应饶心绪,可以用来书写真正的密诏,不被林清梧的心纸所窥探。
然而,当窑火刚刚点燃,窑工们却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称窑中的泥胎竟然自己裂开了,显现出“伪者自焚”四个血红的大字!
原来,林清梧早就预料到皇帝会有此一举,提前命人在窑泥之中掺入了“影蛇皮灰”。
这种灰烬平时没有任何异样,但只要一接触到金器,就会立刻显现出隐藏在其中的咒文。
内侍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回了皇宫,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
皇帝听罢,手中的残金无力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里喃喃自语道:“意……难道意真的不容我吗?”
林清梧得知此事,知道皇帝的心防已经彻底崩溃,但他并没有乘胜追击,逼迫皇帝立刻退位。
她反而命谢昭容暂停了每日的讲经,只是每送一卷自己亲手抄写的《正气歌》到南宫。
这些抄本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纸张,字迹也丝毫没有掩饰,笔锋清峻,正如一只孤傲的凤凰栖息在梧桐树上,孤芳自赏,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七日之后,皇帝终于提起了笔,在《正气歌》的末页,写下了三个字:“朕倦矣。”
写完这三个字,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太医急忙赶来诊治,诊断的结果是:皇帝心脉衰竭,恐怕活不过三日。
林清梧独自一人站在文相府的高阁之上,遥望着南宫的方向,神情平静,目光深邃,仿佛能够穿透层层宫墙,看穿人世间的一牵
“他不是认输,他是想以死来换取身后的名声。”林清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智慧。
她知道,皇帝已经走投无路,他想要用自己的死亡,来博取一个好名声, чтo6ы coxpahnть xoть чтo-тo n3 cвoen влacтn.
沈砚之站在她的身旁,默默地看着她,
“那便给他一场‘生祭’。”沈砚之轻声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仿佛能够撼动地。
当夜,南宫忽然传出一道震惊朝野的帝诏:召百官明日齐聚文华殿,邪禅让礼”……夜幕深沉,本该是万俱寂之时,南宫却像是被扔进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千层浪。
一道帝诏,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大胤王朝的每一个角落:明日,文华殿,邪禅让礼”!
林清梧身处文察院,眉梢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就料到了这出戏码。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老家伙,临了临了,还想玩一出垂死挣扎?
行,姑奶奶就陪你玩到底!
“文察院听令!”她声音清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将那封咳血《退位诏》残稿,用‘心纸’给老娘一字不落地重誊一遍!记住,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