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雍国还会将凌功成是空前绝后的强大功法,是人族能够驾驭魔之力的伊始,甭管这话玄雍国自己是信几分,下人又能够信几分,这都是在给侥幸心留出余地。
万一玄雍的都是真的呢?
万一魔之力其实没那么可怕呢?
万一我就是选之子,别人都入魔了,但我还能够坚守本心呢?
万一、万一、万一……
在唾手可得的力量面前,有多少人能够泰然处之,不去动这个“万一”的念头呢?
财富、美人、权力、名利……
有了力量之后,这些令世人垂涎之物,便都变成了唾手可得之物,如果得不到,那只是因为力量还不够强大而已,凌功恰恰就能够带来极为强大的力量。
修炼凌功,将会成为一条看起来能够使人生圆满,那些垂涎之物都唾手可得的捷径。
至于魔教那些接近魔的人最后都沦为了什么下场。
前车之鉴。
或许能让人警惕一次两次。
但是第三次第四次呢?
更何况,人在一生之中,会有多少个萌生出“如果我有力量就能够如何如何”的瞬间呢?
如果一个人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他能够拿到任何兵器,而凌功偏偏就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兵器,吹毛短发斩骨如泥,偏偏玄雍国还在打算把这把兵器放在下人都伸手可及的地方!
白玲儿端着茶杯轻啜,道:“这么看来,修炼凌功唯一的门槛,大概就仅仅是魔之力了,凌壹他们那些锦蝰卫服用的黑色丹药,那些浓缩起来的魔之力,普通人确实弄不到,但却难玄雍国会有什么动作。”
“也许他们就打算拿着黑色丹药来让那些有野心的人为自己卖命?”
“或者更干脆一些,开仓放‘粮’,看的就是下大乱。”
“不过话又回来,凌功能够把魔之力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修为境界,那些锦蝰卫手里的魔丹不好弄,但是魔之力这玩意,普之下其实到处都是啊……丁大真人应该知道我的是什么意思吧?”
丁抟自然知道。
其实每个饶体内都有魔之力,只不过是多是寡有所区别而已。
那些生体内魔之力浓郁的人,不仅更容易将这股力量激发出来,在魔教尚在的时候,还可能被奉为魔转世,但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是,因为那些信奉魔的人可不管当事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会让其成为魔教的圣子圣女。
比如何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有没有那些锦蝰卫手里的魔丹,真不一定会是修炼凌功的门槛,毕竟每个饶体内本身就有魔之力,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从呱呱落地到沉眠入土,生而有之的这份魔之力就只是沉寂在神魂深处,不曾活跃。
但不曾活跃的魔之力,仍然是魔之力,不正好能拿来修炼凌功吗?
即便这点先的魔之力,比起锦蝰卫魔丹里蕴含的魔之力,在数量上差了太多,但这点浅尝辄止的量,恰如这引鱼上钩的饵,只要野心膨胀邪念生起,这恐怕还正中了玄雍国的下怀。
甚至更进一步的想想。
他人体内的魔之力,难道就不能拿来用吗?
“以前江湖上流传的都是杀人夺宝,以后不会出现杀人只为了夺走魔气的惨案吧?把人命视作修炼资源,到时候这地会变成什么样,真是想想就让人心寒啊。”
白玲儿话间,双手轻按胸口,故作流露出造作害怕神态,也不在乎对面的瞎子到底看不看得到。
丁抟轻声道:“在凌功以前,其实也不乏有祭炼他人性命来换取自身修为的邪道功法,这些功法虽然没有凌功这般强大,但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群起攻之,这至少证明了这种将他人性命视为修炼资源的做法为世人所不容,玄雍国想要以力量引诱下人堕入魔道,虽然会掀起一场灾难,但也未必能够畅行下。”
白玲儿问道:“丁大真人相信人心?”
丁抟笑着道:“人心?人心这东西确实难,就算是我也看不透,但是我相信的是这世道,古来今来多少圣贤一步步一点点匡扶起来的世道,那些公义伦常,那些仁德礼教,数千上万年来的积累,总不至于被这玄雍国一推就倒了,毕竟现在这世上,还有许多顶立地的人,都在扶着这世道呢。”
白玲儿若有所思:“丁大真人便是这扶着世道的顶立地之人吧?”
“呵呵,我不过是个偶尔凑个热闹的瞎子而已,真论及匡扶世道,我这瞎子哪里比得上徐年友呢。”丁抟喝完了茶,拿起卦幡撑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那么白姑娘,我这便进山了?”
“好嘞,我送丁大真人进去。”
“百万大山,这片属于妖族的神秘之地,如今也向我揭开面纱了,我很期待我能够在那些大山里见到什么样的风景。”
“哎呀,丁大真人这恐怕要失望了,我们妖族的地盘上,除了山还是山,哪有什么好看的……”
百万大山。
向来是片神秘的地方。
即便是以擅长机之道位列三奇之一的丁抟,也没算出过这片群山之中究竟遮掩着一个什么样的王朝,因为机自古以来就像是对百万大山不感兴趣一样,极少着墨于此。
这与机不显还不一样。
机不显,总归是机还在,只是用某种力量遮蔽住了,例如王朝气运,但只要能把迷雾挥开,总归能够看到底下的机是什么样子,机阁的涤钟便有此神威。
但是百万大山的机却极少,少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就像是一幅山水画,这本该勾勒出山高水曲的墨色太淡了,淡到就像是落在纸张的浅浅水痕而已,这还怎么看得出山是什么样,水又是什么样呢?
深谙机的丁抟心中清楚。
这大概也是妖族故意为之的结果。
妖族与世隔绝,不与地众生多做接触,也几乎摆明了他们想少沾机的态度。
不过这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的情况。
在不久前却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