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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小说网 > 都市 > 系统之敌 > 第160章 鉴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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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蝉翼般被朝阳揉碎,富士山的雪顶在鎏金晨光中崭露锋芒,檐角风铃的清响与海浪碎金声交织,织就一片熹微的幻境。

丰田世纪碾过露水浸润的石子路,在巷道尽头缓缓停驻。

“到了。”玲的声音如浸过冰水的丝绸,将温羽凡的思绪从富士山的雪线拉回。

车窗外,一座挂着“夜樱”灯笼的温泉会馆在雾中若隐若现,飞檐下悬着的风铃突然作响,碎成一片清泠。

温羽凡下车时,鞋底碾过一枚樱花花瓣,那抹嫣红粘在他鞋尖,像极了货仓铁门上剥落的红漆。

柳馨的指尖几乎掐进他腕骨,海星吊坠在急促的呼吸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身后带了半寸,嗅到木门内飘来的沉水香,那香气里混着一丝铁锈味,像被碾碎的血珠渗进檀香灰。

雕花木门在玲手中吱呀开启,门内廊下悬着的绘马牌沙沙作响,尽是些褪色的祈愿:“愿父归”“愿病愈”“愿债消”。

温羽凡跨过门槛时,瞥见某块木牌背面用朱砂写着“生勿近”三字,笔迹已然洇开。

柳馨下意识攥紧他的袖口。

“松本先生请。”玲的烟灰色套装在廊灯下泛着冷光,她指尖掠过墙上的浮世绘屏风,那是幅《神奈川冲浪里》的仿作,浪尖上的船夫面容却被改成了骷髅。

“距今晚鉴赏会尚有半日,两位可先沐汤休憩。温泉池在东侧,已为您清场。午间会有专人送来怀石料理。”

柳馨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盯着转角处露出的半幅屏风。

上面绘着戴枷的美人,左胸前绘着与她相同的锁链飞鸟。

温羽凡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并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劳烦玲姑娘准备些外伤药。”他侧头时,晨光正斜切过柳馨腕间的淤青。

玲的镜片闪过微光,鞠躬时后颈露出半截蝴蝶骨:“是,这便吩咐下去。”

柳馨忽然凑近他耳畔,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先生闻见了吗?”

“什么?”

“血的味道。”她攥着他风衣的手指在发抖,“和底仓一样的味道。”

“嘘。”温羽凡按住她后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要多想,那只是温泉水的硫磺味罢。”

“温泉水引自富士山火山岩脉,对缓解疲劳大有裨益。”玲跪坐在榻榻米上,指尖如蝶翼般拂过纸门铜环,恭敬地拉开贵宾汤池的屏障,“若有需要,可随时按铃。”

“有劳玲姐。”温羽凡指尖虚扶少女后腰,看着那抹烟灰色身影退至廊下,才反手将纸门轻掩。

铜环扣合的声响极轻,却像锁芯入位般在空荡的汤池室激起细微回响。

竹制屏风后,温泉水正从石槽中潺潺跌落,在池面织出细碎的银鳞。

柳馨的外衣滑落在地,海星吊坠磕在屏风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声。

温羽凡望着她左胸的纹身,锁链缠绕的飞鸟翅膀上,暗红色纹路在蒸汽中似有若无地浮动,宛如刚凝结的血痂。

“疼吗?”他指腹擦过纹身边缘新生的肌肤。

柳馨摇摇头,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硫磺味钻入鼻腔:“已经不那么疼了。”

池水温热似融金的琥珀酒,漫过两人肩线时荡开细碎涟漪,将一路颠簸的筋骨泡得酥软,唯有心尖那点警觉仍在蒸腾的雾气里浮沉。

黄昏的薄暮如琥珀色蜜糖,从竹帘缝隙渗进汤池室时,翻译玲的声音忽然隔着纸门响起,惊起檐下一只衔着樱花的燕雀。

“松本先生,晚宴的礼服已经备妥。换好后,我们便出发去‘鉴赏会’。”她的语调带着京都茶道般的仪式感,尾音轻轻扬起

温羽凡推开纸门,暮色在玲垂落的睫毛上镀了层金。

两套礼服静卧在乌木托盘里,男士的织锦和服泛着深海般的靛蓝色光泽,腰间的鲛丝绦带绣着隐纹八重樱;女士的振袖则是夜露染就的月白色,袖口缀着银线绣的海星群,与柳馨颈间的吊坠互为呼应。

“有劳玲姐了。”温羽凡垂眸颔首,指尖掠过乌木托盘的鎏金边缘,将两套礼服稳稳端起。

玲跪坐在廊下,脊背挺得如同一支墨竹:“这是我应该做的。”

待温羽凡转身,纸门在身后轻合,竹帘的阴影游过玲膝头,将那身烟灰色套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棋格。

柳馨对着镜子系振袖的衣带,月白色布料掠过她左胸的“锁链飞鸟”,纹身边缘的金粉在暮色中微微发烫。

“先生……这衣服好重。”柳馨转身时,振袖袖口的银线海星扫过她脚踝,那里不知何时多晾新鲜的勒痕。

温羽凡替她系上鲛丝腰带:“在别饶地方,就先忍忍,完事了,给你换一身轻便的。”

柳馨顺从地点零头。

温羽凡披上靛蓝色织锦和服,隐纹八重樱在烛火下流转微光。

温羽凡推开纸门时,玲仍以跪坐的姿势凝固在原地,膝头榻榻米压出的褶皱与她烟灰色套装的褶皱严丝合缝:“松本先生准备好了吗?”

温羽凡举起手中的狐狸面具:“好了。不过这是什么?”那面具鎏金眼眶里嵌着两簇孔雀石,瞳仁位置挖空成菱形的幽黑。

玲起身时,烟灰色裙摆扫过廊下裂缝:“‘鉴赏会’来客多为政商显贵。他们需要体面的阴影。”

温羽凡嘴角勾起一抹嗤笑:“果然哪里都是一样的污秽。”

玲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抬手虚引的姿态却依然恭谨:“松本先生,请。”

不久后,三人再次坐上接他们来的那辆丰田世纪。

引擎声低得像某种夜行生物的呼吸,载着他们碾过满地碎金般的落樱,驶入浓稠的夜色。

车停在五星级宾馆门前时,霓虹正将建筑外墙的玻璃幕墙染成流动的酒红色。

门童躬身拉开车门。

温羽凡下车时,狐狸面具的鎏金边缘划过门框,发出细碎的刮擦声,像有人用指甲在骨头上刻字。

玲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混着门庭喷泉的水声:“三楼宴会厅已封锁,电梯直达。请二位随我来。”

途经鎏金大门时,玲从漆皮手袋中取出烫金请帖,金丝勾勒的浮世绘纹样在霓虹下泛着冷光。

然而一名守卫突然横臂阻拦,他的目光盯在温羽凡手中的唐刀“横野“上,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警惕:“先生,‘鉴赏会’禁止携带武器,请将武器暂存此处。我们会妥善保管。”

在玲翻译了这句话之后,温羽凡微微皱眉,却未流露半分愠色,他清楚别人制定的规矩自然有其意义,也不可能是专门针对他的。

只见他将唐刀平直送出,刀鞘上的错金纹在廊灯下掠过一道幽影。

守卫双手接过,鞠躬礼带着程式化的恭谨:“多谢先生配合,祝先生今晚玩得愉快。”

三楼宴会厅的水晶吊灯被调至最暗,冷白色光晕如月光般倾洒,将空间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玻璃迷宫。

原先的圆形餐桌已被拆卸,深褐色胡桃木地板上,六十厘米高的玻璃展柜以逆时针螺旋状排列,每具展柜底部都嵌着暖黄色灯带,照得柜中器物边缘浮起一圈柔光。

瓷器区:

最显眼的是中央展柜里的北宋汝窑青釉瓶,瓶身布着蝉翼般的开片,在灯光下泛着雨过青的幽蓝,旁边标签却标注着“仿汝窑制品”。

隔壁展柜中,一尊唐代三彩骆驼俑歪着脖颈,釉色流淌处积着灰黑色斑点,像是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真品早该在博物馆恒温柜里,这件赝品却刻意保留了“土沁”做旧的瑕疵。

玉石区:

雕花玉璧在射灯下泛着青白色荧光,纹路里填塞的朱砂隐约透出“长乐未央”字样,却被不均匀的染色剂晕成暗红色斑块。

最内侧展柜里,一尊汉代玉握猪的眼睛被挖去,替换成两粒鸽血红宝石,在阴影中像凝固的血珠——这种“改良”显然出自暴发户式的审美。

书画区:

墙面挂着八大山饶《鱼石图》仿本,墨色洇染处多晾不该有的折痕,像是被急冻后又解冻的痕迹。

邻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圣母子像》临摹品,油彩裂痕里嵌着细如发丝的金箔,在某个角度会折射出“昭和十七年”的刻痕。

兵器区:

十二面武士盔甲沿墙肃立,最左侧那具江户时代的南蛮胴具足,护心镜上的家纹被磨去,替换成模糊的樱花烙痕。

腰间悬挂的肋差刀鞘缠着新鲜的樱树皮,刀镡处却凝着暗褐色斑点,像是未干涸的血迹。

对面展柜里,一把明代雁翎刀的刀背刻着“杀俘三百”的阴文,刀身却泛着现代工业打磨的冷光。

每个展柜角落都摆着微型电子香薰,瓷器区飘着檀木混着霉味的“古物香”,兵器区则散发铁锈与皮革混编的“战阵香”,人工调香与展柜玻璃的化学气息混杂,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嗅觉结界。

花板的水晶吊灯后藏着三台微型投影仪,每隔七分钟就会在地面投射出浮世绘风格的动态光影,武士骑马挥刀的残影会与现代盔甲重叠,恍若时空错位的亡灵在游走。

展柜玻璃映出宾客们的面具:狐狸、狸猫、能剧鬼怪……与兵器盔甲的狰狞面容互为镜像,共同构成一场关于权力与堕落的行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