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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姜从空间中拿出一部《识典古籍》,她翻阅到一页这样子记载:

永徽五年十一月十一日,长安的晨霜凝在通化门的城堞上。

工部尚书阎立德站在梯子上,心翼翼地用铜尺丈量着新筑的观望台基址。

他的动作十分专注,每一次测量都显得格外认真。

腰间悬挂的算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雍州四万一千民夫的花名册,而是整个工程的命脉。

“尚书,头批五千民夫已经在安上门等候多时了。”

一名下属匆匆跑来,向阎立德禀报。

阎立德闻言,缓缓从梯子上下来,接过下属递来的工牌。

他定睛一看,只见木牌上赫然刻着“和雇匠”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他想起了三前李治在朝会上的那番话:

“比来营作,多不取雇直(工钱),岂朕为民父母之意?”

当时,李治对工部的工程进展表示不满,认为民夫们付出了劳动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这有违他作为皇帝为民父母的初衷。

阎立德深知皇帝的担忧,他也明白民夫们的辛苦。

然而,工程浩大,资金紧张,要想让每一个民夫都能拿到足额的工钱并非易事。

便对少匠:

“告诉民夫,日给米三升,钱五十文。”

辰时三刻,夯土声从春明门传来。

老张头攥着工牌往城基走,见花名册上自己的名字旁画着红圈,旁边注着 \"善筑墙\"。

年轻后生指着城楼上的榜文:

“张大爷您看,圣人这叫 ' 和雇 ',不是白干活!”

老张头眯眼望去,见黄绢上写着 “计功给值,勿使劳困”。

他想起永徽初年修九成宫时,民夫们累死累活却拿不到工钱,便往掌心啐了口唾沫:

“先干活,拿到钱才算数!”

巳时,阎立德巡查到明德观。

见观外新筑的五座门楼已起霖基,监工的道士指着图纸:

“按尚书的,门楼要比旧观高两丈,上设钟鼓。”

阎立德蹲下身,见地基里埋着炭块和陶俑,想起李淳风的 \"厌胜之术\",便叮嘱:

“炭块要铺满三层,陶俑须面南。”

“圣人驾到”

突然传来内侍唱喏。

阎立德转身见李治踩着木梯爬上观望台,手里捏着本《考工记》。

皇帝指着图纸:

“阎爱卿,这 ' 九门观望台 ',真能容百人屯兵?”

阎立德展开牛皮图纸:

“回陛下每台阔五步,深三步,望楼分两层,下层屯兵,上层了望。”

他指着城壕图:

“永安渠的水已引入壕沟,深五尺,宽两丈。”

李治探身望去,见民夫们正往壕沟里铺石板。

一个瘸腿的老汉跪在泥里砌砖,阎立德低声道:

“那是岐阳的灾民,靠和雇工钱换了过冬的粮食。”

皇帝闻言沉默,从袖中掏出个皮袋,里面是刚炒好的粟米,撒给壕沟里的民夫。

未时,阎立德在工部衙署核计工钱。账房先生拨着算盘:

“四万一千人,每人日给五十文,三十日便是六十一万五千文...”

话音未落,吏部侍郎令狐德棻推门进来,手里扬着份文书:

“阎兄,御史台弹劾你挪用内库木料!”

阎立德接过文书,见上面写着 “观望台用柏木,乃宫中备用材”。

他想起李治的话 “宁可宫里少用些”,便指着账本:

“每寸木料都记着账,待筑城完毕,余料必还内库。”

令狐德棻看着账册上的朱批

“从内库调拨,着阎立德专掌”

突然笑了:

“看来圣人是铁了心要筑这城。”

申时,老张头领了十日工钱。

五十文铜钱沉甸甸的,他攥着钱往西市走,见布庄的伙计正在卸冬布。

他拍着柜台:

“掌柜的买二尺粗布,给婆娘做件棉袄。”

伙计称布时,他看见墙上贴着工部的告示:

“和雇民夫,满三十日者,赐棉衣一套。”

酉时,武昭仪带着宫女来到通化门。

见民夫们正在给观望台铺瓦,她让侍女把带来的药膏分给众人:

“擦了防裂手。”

一个年轻民夫接过青瓷瓶,见瓶底刻着 \"尚药局制\",慌忙跪下。

武媚娘扶起他,看见不远处的土坡上,几个孩子正用泥巴捏着城门模型,便问领头的姑娘:

\"知道为什么修这城吗?\"

姑娘指着上的大雁:

“阿耶,是为了不让突厥进来。”

旁边的男孩抢着:

“不对!是为了看吐蕃的大帐篷!”

武媚娘想起八月里那顶七丈高的拂庐,突然觉得这层层叠叠的城墙,就像长安的铠甲,既护着城里的百姓,也望着远方的烟尘。

更深漏尽时,阎立德还在画图纸。

案头的油灯结着灯花,他看着图纸上九座观望台的标记,想起民夫们领工钱时的笑脸。

突然传来叩门声,将作少匠捧着个食盒进来:

“尚书,这是圣人赏给你的热羹。”

阎立德掀开食盒,见里面是粟米羹配胡麻饼。

他想起白瘸腿老汉的

“这辈子没拿过这么多工钱”,突然觉得这冬夜的冷,似乎都被这四万一千饶夯歌声暖化了。

而那些高高筑起的城墙和观望台,不仅是用砖石木料砌成,更是用百姓的汗水和圣饶心意,在这永徽五年的十一月里,为长安铸晾新的年轮。

十一月三十日,九门观望台如期完工。

李治登上安上门的望楼,见朱雀大街车水马龙,远处的终南山覆着白雪。

阎立德递过铜望远镜,皇帝望见明德观的五座门楼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而城门下领棉衣的民夫们排着长队,像一条流动的赭色带子。

李治将望远镜递给武媚娘:

“阎爱卿,你看,这城郭就像个棋盘,百姓是棋子,咱们是棋手。”

武昭仪望着城外新种的麦田,想起老张头用工钱买的粗布,轻声道:

“可这棋盘,终究是百姓砌的。\"

寒风从望楼的箭孔穿过,吹动了案上的《筑城功簿》。阎立德指着簿上的最后一笔:

\"四万一千人,无一人逃亡。”

李治闻言笑了,拿起朱笔在簿尾批了

“永徽五年十一月,和雇筑城,民无劳怨”十六字,墨滴落在 \"和雇\" 二字上,晕开的痕迹像极了民夫们领钱时裂开的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