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位老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呼吸也平稳下来,余白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彻底消散。
她随即又取出三四根同样的线香,用油纸简单一裹,递给江舟。
“先生,这几根您收好。如果老人家路上再有不适,便点上一根,能缓解不少。”
其实,余白对自己调制的醒脑香极有信心。
那香气一旦入体,调理气息,短时间内两位老人家绝无可能再复发先前的症状。
但她也不知道这江舟要载着老人去往何方,路途远近,多给几根,也算是有备无患,全了这份善缘。
更深一层的原因,则是余白确实不想亲自送他们去县医院。
从这里折返回市区,再从市区赶回村里,紧赶慢赶也得将近四时。
若是再绕道去县医院,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就太久了。
到时候,别赴李百重的晚宴,怕是连晚饭都错过了。
既然李百重要介绍人给她认识,她绝不想因迟到而给对方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思及此,余白将线香塞到江舟手中后,便直截帘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实在抱歉,我还有急事要赶回家里,恐怕不能送两位老人家去医院了。这香你们先用着,应该能撑到地方。”
江舟正扶着悠悠转醒、一脸茫然却明显舒服许多的奶奶,闻言连连摆手。
“女士,您千万别这么!今日之事,多亏了您出手相助,江舟记在心里了!”
“爷爷奶奶也醒了,您快去忙您的,我们自己想办法就行!”
余白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车轮卷起一阵尘土,很快便消失在国道的拐弯处。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她车影消失的瞬间,身后那名叫江舟的年轻男子,原本含着笑意眼神,陡然间变得深邃起来。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紧紧盯着余白离开的方向,眸中精光闪烁,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片刻后,他又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几根其貌不扬的深棕色线香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香体,眉头微蹙,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些什么。
江舟的思绪,其实很简单。
原来是她——余白!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让他瞬间茅塞顿开。
其实,早在方才那女子拿出那一把深棕色线香的瞬间,江舟心中便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无他,只因此物,他家里也有,甚至可以,相当熟悉。
这香,正是李百重教授赠予他爷爷奶奶的。
李教授与他爷爷奶奶是多年至交,情谊深厚,平日里得了什么新奇好用的物件,总会想着给老两口也送上一份。
这安神香、醒脑香,便是其中之一。
李教授当时还笑呵呵地提及,是他一位心灵手巧的侄女儿亲手调制的,效果极佳,千金难求。
爷爷奶奶用了之后,也确实赞不绝口。
江舟当初也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并未深究。
但此刻回忆起来,却依稀记得,李教授似乎提过,他那位擅长制香的侄女儿,名字里……似乎有个‘白’字?还是就江…余白?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凑。
而方才,那女子明确过,这香是她亲手所制……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串联起来。
江舟的眼神倏然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难怪她行事风格如此干脆利落,又身怀这等奇香!
那么,刚才那位仗义出手、又行色匆匆的女子,便是李教授口中那位神秘的“侄女儿”——余白了?
这个推断,几乎是板上钉钉。
江舟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
江舟那边心思百转,余白这里却是一路风驰电掣。
回到自家院,余白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心念一动,闪身进入了空间。
她走到那几排檀木架子前,将今日采买的药材、香料分门别类,一一归置妥当。
“呜呜……嗷嗷……”
刚整理完毕,两道白影便欢快地扑了过来,正是她的心头肉——招财和来福。
见到余白,他俩简直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围着她脚边蹭来蹭去,尾巴摇得像两把扇子,怎么也不肯松开。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想我了。”余白被它们的热情弄得哭笑不得,弯腰挨个揉了揉它们的脑袋。
这两个家伙在空间里待久了也闷得慌。余白索性将它们暂时放出空间,让它们在自家院子里撒欢儿。
院不大,但对两个东西来,已是足够宽敞的乐园。
看着它们追逐嬉闹,余白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直等到两个家伙玩得精疲力尽,舌头都耷拉了出来,余白才将它们重新收回空间,又细心添了水和食物。
自己也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看看时间,估摸着李百重教授家也该准备开饭了。
她自然不会空手前往。
从新制好的香品中,精心挑选出几盒安神香和醒脑香,用素雅的锦袋包好,这才锁好门,朝着李百重家走去。
这些香,既是谢礼,也是一份心意。
熟门熟路来到李百重家的院外,余白抬手,轻轻叩响了那扇熟悉的木门。
“咚咚咚。”
“来了!”里面传来一声应和,脚步声渐近。
“吱呀——”门开了。
然而,让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开门的并非李教授,也不是师母,而是一个身形挺拔、眉眼清隽的年轻男人——赫然便是下午在国道上向她求助,送爷爷奶奶去医院的那个江舟!
余白:“!”
她瞳孔骤然一缩,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舟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了然,嘴角不自觉地又勾起了那种意味深长的弧度,只是这次,弧度里更多了几分玩味。
“余白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们又见面了。世界,果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