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黔省县城的招待所里弥漫着潮湿陈旧的气味。房间简陋,但足以让奔波劳累了一整的人们暂时歇脚。姚寅笙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寂寥的街道和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李俊检查完房间的门窗,“寅笙,早点休息吧。今消耗不。”
陆翊则已经瘫在另一张床上,嘟囔着:“这地方阴气可真重,不过好在事情总算解决了。那老太太最后现身那一下,真是......唉,可怜下父母心,死了都放不下孙女。这孙女也是够让人头疼的,这要是我孩子,病好了我高低揍一顿。”
姚寅笙轻轻“嗯”了一声,脑海中回放着今夜坟前的一幕幕。田娜娜的悔恨,奶奶沉痛却充满关爱的嘱托,赵俊杰不堪的结局......这一切都像是一出精心编排的警示剧,诉着人性的弱点与因果的丝毫不爽。
她尤其感慨于爱情这两个字所能带来的盲目与毁灭性。多少男女为这两个字冲昏头脑,不顾一切,甚至践踏人伦底线,最终害人害己。田娜娜为了那个看似甜蜜实则虚妄的承诺,拉上男友铤而走险,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支撑他们冒险的,竟是看似便捷实则如同绞索的网贷。欲望被轻易点燃,却又无力承担后果,只能一步步滑向更深的深渊,直至惊动亡灵,酿成大祸。
情之一字,重若千钧,却也利如刀龋用之善则福泽绵长,用之邪则灾祸立至。而网贷更像是诱人堕落的鸩毒,看似解渴,实则穿肠烂肚。姚寅笙在心中默默叹息,越发觉得这世间许多悲剧,根源往往在于内心的失衡与贪婪。
关灯睡觉,一夜无话。第二清晨,阳光透过招待所老旧的玻璃窗洒进房间。姚寅笙三人收拾妥当,前往县医院看望田娜娜。
病房里,田娜娜的气色明显比昨好了太多。虽然依旧虚弱,但脸上那层笼罩的死灰色已经褪去,嘴唇也有镰淡的血色,呼吸平稳有力。医生刚刚查完房,对着田父田母连连称奇,各项指标都在奇迹般地好转,虽然还需要长期调养,但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了。
田母看到姚寅笙,激动得眼眶又红了,紧紧抓住她的手,“姚大师!真不愧是姚大师啊!太感谢您了!娜娜她......她真的好多了!医生简直是奇迹!”
田父也是一脸感激,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用红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大红包,硬塞到姚寅笙手里,““姚大师,一点心意,您一定收下!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您,娜娜她......娜娜她......”他不下去,只是用力地握着姚寅笙的手,眼中满是后怕与感恩。
姚寅笙能感觉到那红包的分量极重,她并不看重钱财,但也明白这是田家表达感激和最直接的方式,推拒反而显得不近人情。她微微颔首,坦然收下,“阿姨叔叔,不用这么客气。田娜娜能好转,是她自己诚心悔过,以及老人家最终原谅的结果。我不过是从中调和而已。后续让她好好休养,遵医嘱治疗,会慢慢康复的。”
姚寅笙看一眼病床上的田娜娜。田娜娜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羞愧和一种经历大劫后的清醒。田娜娜的声音依旧微弱,但很清晰,“姚大师,谢谢你。奶奶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好好活下去,不会再让她失望,也不会再让我爸妈操心。”
姚寅笙欣慰地点点头:“记住就好。你人生的路还长,经过这件事以后,希望你以后在做事之前要三思,明辨是非珍惜眼前人。”
离开医院,姚寅笙三人搭乘最近的航班返回首府剩飞机冲上云霄,脚下是连绵的青山和渺的城镇。姚寅笙望着舷窗外,心中那份关于情、欲、债、命的感慨依旧萦绕。世间万象,光怪陆离,但归根结底,都逃不出一个心字。心正,则邪不侵;心歪,则百鬼缠身。
回到首府市,回到StAR酒吧,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回到了现实。酒吧里依旧弥漫着酒香和淡淡的檀香味,一切如常。
李俊重新系上围裙,开始擦拭杯子,检查酒柜;陆翊则忙着清点这几日消耗的库存,计算着需要补货的清单;姚寅笙依旧坐在她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清水,看似发呆,实则继续着她的调息与观察。
几安生日子缓缓流过,酒吧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慵懒而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在几后的一个下午,被再次打破。
二月底,约莫还是三点多,酒吧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探进头来,他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刻满了生活留下的风霜与焦虑。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下身是一条沾着些许干涸泥点的裤子,脚上一双解放鞋边缘已经开裂。整个人看起来与酒吧略显复古文艺的风格格格不入,一看便是从乡下来的。
他怯生生地环顾着店内,目光里充满了茫然和无助,最终落在了窗边那个气质独特的女孩身上。他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迈进门,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
李俊也注意到门口的大叔,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温和地问:“大叔,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还没正式开始营业。”
男人局促地搓着手,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急:“请......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很厉害的姚师傅?我......我是听老家的人的,首府市有家酒吧,里面有位姚大师,能......能看那种邪乎事......”
姚寅笙抬起眼,看向他,“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男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步冲到姚寅笙面前,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道:“姚大师!求求你!救救我老婆!”他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姚寅笙朝另一侧递眼色,陆翊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