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里什么没有?上等的狐裘、貂绒,朕随便赏你条便是。何必为了一时兴起,伤了和,又折损性命?”
可荣瑶就是不依。
她松开皇帝的手,背过身去,脚尖在地上轻轻跺了跺。
她扭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撒赖:“我就要这条狐狸的皮!别的围脖都是别人做好的,我不稀罕。我偏要这一条,谁也别想抢走!”
她声音越越高,脸颊鼓鼓的。
太后坐在一旁,手中握着一串沉香佛珠,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她看着自己最的女儿,眼中满是宠溺,便柔声劝道:“皇上,荣瑶年纪还,平日又少有机会出宫,今日难得出来散心,难免贪玩了些。你做兄长的,多担待些,别跟她见识。”
皇帝听了,神情微微松动,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声:“罢了罢了,由她去吧。”
荣瑶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眼中闪过得意的光。
她走到笼边,俯视着那头被铁链束缚的母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声道:“这母狐狸可凶得很,方才我靠近时,它猛地扑上来,差点咬伤我的手。如此暴烈,若不给它点教训,它还当人人都怕它呢。”
她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紧接着,她不动声色地朝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立刻心领神会,从怀中取出一副厚实的牛皮手套,迅速戴上。
手套颜色深褐,皮革坚硬。
她伸手打开木笼,弯腰探入,毫不留情地将狐狸一只接一只地抓了出来。
狐狸刚学会走路,腿脚稚嫩,步伐踉跄,在地上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
母狐一见自己的孩子被抓出笼外,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剑
它疯狂地扑向铁笼的栏杆,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脖颈上的铁链哗啦作响,额头早已渗出血丝。
亭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猜不透荣瑶公主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几位年轻姑娘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帕。
荣瑶却不管这些,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她打了个清脆的呼哨,哨声尖锐,划破寂静的林间。
几乎在瞬间,几声低沉的狗叫从林外传来。
紧接着,几条黑影如同疾风般从树丛中窜出。
它们双眼泛红,獠牙外露,涎水顺着嘴角滴落,直扑向地上那几只无助的狐狸。
亭中顿时一片惊呼。
胆的姑娘们尖叫出声。
连太后也蹙起眉头,轻轻念了声“阿弥陀佛”。
而笼中的母狐更是暴怒至极。
它不顾伤痛,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铁笼,铁条已被它撞得微微变形,头上的血越流越多。
可它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口中吼声不绝。
地上的狐狸也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它们挤作一团,细弱的叫声此起彼伏,凄厉。
猎犬的速度极快,肌肉紧绷,利爪翻飞。
眼看就要平狐狸身上,獠牙几乎要触到那柔弱的皮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亮的呵斥骤然响起。
那三条原本凶神恶煞的猎犬,竟在同一瞬间惨叫着翻倒在地,四脚抽搐,口吐白沫。
“谁?谁敢打我的狗!竟敢伤我心爱的猎犬,活得不耐烦了吗!”
“公主殿下,当着这么多饶面,纵犬去咬尚在哺乳的幼崽,这也叫体面事?这等行径,岂是皇家子女该有的风范?”
众人闻声纷纷回头,只见一名身穿玄色劲装、肩披铁鳞披风的男子正大步走来。
荣瑶根本不认识他,只觉得此人衣着虽不华贵,气势却逼人,当下心中更是恼怒。
当即厉声发火:“你什么人?穿着这般粗劣,言语如此放肆!凭你也敢管本公主的事?可知我是谁?”
卢渊脚步未停,行至场中,站定身形,拱手行礼。
“在下卢渊,奉旨巡查边防归来,适逢此处喧闹,冒昧插言,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荣瑶一听他自报名号,却依旧不以为然,反而更加恼羞成怒。
她指着地上抽搐不止、哀鸣连连的狗,双眼冒火,抽出腰间镶嵌宝石的皮鞭。
“你给我赔狗!这些猎犬是我从北疆千里迢迢带回,花了整整七个月才训出来的!每一只都是千金难买的灵犬,你打就打,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不善罢甘休!”
卢渊神色不动如山,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荣瑶。
“四月正值禁猎期,母兽育崽,睦所护。猎人尚且懂得留情,不取幼性命,公主贵为皇室血脉,手握权势,何不以仁德为先,手下留情?一条狗尚可再训,三只幼狐却已无母可依,若它们夭折,您于心何安?”
这话一出,荣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直指卢渊,嘴唇颤抖着。
许承宣一直站在旁侧冷眼旁观。
见荣瑶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知她怒极,连忙跳出来。
“你这竖子,好大的胆子!你知道她是谁吗?这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荣瑶公主!竟敢用这种狂妄无礼的口气话!还不快跪下磕头请罪,求公主开恩饶你一命!”
卢渊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未回应,径直转身,目光投向笼中瑟瑟发抖的三只狐狸,神情中竟透出一丝怜悯。
许承宣原以为自己一出面,对方必定吓得跪地求饶。
谁知竟被如此轻蔑地无视。
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缺众抽了一巴掌。
他还想再上前争辩几句,以挽回颜面,却见站在高台之上的皇帝已沉下脸。
“许爱卿,你逾矩了。”
许承宣浑身一僵,整个人顿时呆住。
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岁相仿、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竟是那位战功赫赫、镇守北疆十年未败的卢渊。
他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冷汗涔涔而下,慌忙低下头,声音微弱地应道:“臣……臣知错,谢陛下训诫。”
随即仓皇后退,挤入人群之中,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可荣瑶公主却不肯就此罢休。
她从娇宠惯了,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眼看心爱的猎犬重伤哀鸣,又被一个陌生男子当众训斥,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扬声嚷道,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