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下午。
阳光慷慨地洒满客厅,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窗格影子。
窗外,空澄澈如洗,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白云慵懒地飘过。
一切是那么平静而美好。
维克托站在窗边,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蓝白云,看了很久。
房间内,凯特正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她眼眸低垂,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乐谱集,沉静地翻阅着。
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就连时间都流淌得很缓慢。
-
“凯特。”
维克托转过身来,又静静地看了一会爱人沉静的侧颜。
他突然唤了声她的名字,声音低沉。
凯特闻声抬起头。
维克托看着爱饶双眼,语调平静地宣布着“喜讯”:
“上周,我收到了芝加哥交响乐团客座指挥的邀请。”
客座指挥……
凯特微微一怔。
-
短暂的沉默后,
维克托侧过头看向窗外: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会跟随乐团进行巡演。”
到这,他停了下来。
凯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内容。
又过了一会儿。
维克托才扭回头重新看向爱人,平静地起了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如果一切顺利…凯特,之后,我会到芝加哥定居。”
完,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凯特,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凯特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话。
良久。
她才轻轻地扬起一个平静的微笑:
“恭喜你,维克停”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静静地看着对方。
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维克托离开窗边,走向凯特。
他在她坐着的单人沙发扶手上坐下。
然后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凯特顺从地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闭上了眼。
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
维克托下巴轻轻抵着凯特柔软的发顶。
手指无意识地、充满眷恋地梳理着她褐色的长发。
眼中的爱意与不舍,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怀中人柔声道:
“凯特……我们分开吧。”
一瞬间,一股尖锐的疼痛席卷了维克停
他环抱着凯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
“好。”
凯特闭着眼,依偎在维克托的怀抱里,轻声应道。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此刻,凯特也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有悲伤、有不舍,以及一丝…解脱。
-
听到那声预料当中的“好”,
维克托只觉心痛得无以复加,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猛地闭上眼睛,竭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失态。
过了好几秒,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
“我的母校拉德利正在招聘一名提琴教师。”
“我为你……写了一封推荐信。”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温柔,隐隐带上了一分恳求,
“凯特,去拉德利吧,那里的风景……很美,很安静。”
“有茂密的森林,有平静的湖泊,你会喜欢的。”
凯特静静地听着维克托对她的安排。
良久。
“好。”
她轻声应道。
维克托又紧了紧怀抱住凯特的手臂,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轻声道:
“那把斯特拉迪瓦里……被冷落在琴盒里太久了。”
“凯特,答应我,别让它继续寂寞下去,好吗?”
凯特闭着眼睛,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僵硬了一下。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沉重得令人窒息。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维克托几乎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
凯特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好。”
这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分哽咽。
-
两人就这样在渐浓的暮色中依偎着,眷恋着最后的温暖。
太阳终于沉入地平线。
最后一抹晚霞被夜幕吞没。
-
一片黑暗的房间郑
维克托独自一人站在窗边。
一点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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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
“维克托!留在爱乐乐团不好吗?”
乐团的提琴首席赛蒙,紧锁着眉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不赞成,
“我们所有人都支持你成为首席指挥,管理层、总监和董事会也都青睐于你。”
“你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舍近求远,去芝加哥交响乐团当一个客座?”
维克托的辞呈让乐团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爱乐乐团现任首席指挥,明年合同到期后就不再续约。
所有人都默认,到时候会由维克亭斯威夫特接过指挥棒。
结果,他却选择了离开。
谁都无法理解维克亭斯威夫特为什么要在这个关键时期放弃唾手可得的首席指挥之位。
而且,
“你去芝加哥,凯特怎么办?你和她商量过了吗?她和你一起去?”
作为两人共同的好友,首席的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忧虑。
他叹了口气,
“维克托,凯特她的状态……”
“我知道。”
维克托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凯特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他替好友出了那个心照不宣的事实。
首席哑然。
维克托苦笑着看向他:
“赛蒙,我该放手了。”
首席沉默下来。
维克托双眼无神地看向半空,
“我已经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音乐是我的生命,我不可能放弃,而她……也绝不会允许我因为她而放弃。”
“但是,只要我还在她身边,她就会一直痛苦下去。”
他侧头看向好友,笑容里充满了无力,
“赛蒙,凯特已经大半年没碰过她的提琴了。”
首席张了张嘴,最终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真的……决定好了?”
维克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平静:
“嗯。早该决定的。”
“是我……拖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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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
最后一点猩红的火光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
维克托对着窗外无边的夜色,扯出一抹苦笑。
都结束了。
—————时间回到现在—————
拉德利,莫里斯太太的办公室内。
“你这是什么表情?”
莫里斯太太有些好笑地看着正坐在她对面的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