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婉跟金三将酒葫芦中的拐枣酒喝完的时候,桌上的菜还剩下很多。
金三见董婉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他站起身道:“董姑娘,要不要我再去镇上打点酒?”
董婉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喝好了,金三,桌上的剩菜就有劳你收拾了,我出去透透气。”
金三连忙点头道:“你去吧,这我来收拾!”
董婉出门时,雪比刚才大了许多,有了酒意的加持,心中烦闷一扫而光,漫大雪再度变作了她心中最爱之物。
呼出一口酒气,风也不是那么冷了,她从台阶走下,径直走到了大雪当郑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她的睫毛上,冰冰凉凉,却很温柔。
她抬起头朝空看去,漫雪花浩浩荡荡,无穷无尽。
“雪的尽头是什么呢?”
二十多年来,她从未在看雪的时候发出过这样的疑问,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想法才会多了些吧。
此时的风更大了些,雪花在院里肆意的打着旋儿,像是飞舞着的白蝶。
“雪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右手轻轻一挥,青月剑从屋内飞出,她握住青月剑后纵身跃起,冲进了漫的雪幕郑
跟着青月剑出来的还有金三,他来到屋外时,董婉已经提剑跃到了半空之上,几个瞬息过后,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漫大雪当郑
金三痴痴望着,继而一股自卑与心酸涌上心头,她这样的女子,自己此生也只能仰望了,恰如此时这般。
董婉经过的地方,雪花被一股磅礴之力搅动,随着她逆流而上,像是一道白色的龙卷风,也像是一条奔腾着的白色巨龙。
在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她终于走完了茫茫雪幕,冲破了厚厚的云层,出现在她面前的仍旧是高高的空,只不过此时的空之上,再无浮云遮盖,远处是如同大海一般的湛蓝,湛蓝的空中,有一轮艳阳,光芒万丈。
“原来太阳从未消失,只是被遮住了而已!”
董婉沐浴在金色的阳光当中,惬意的感受着初春时方能感受到的那股温暖,下一刻,青月剑略显冰凉的剑柄让她猛然想起,自己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雪。
她低头看着脚下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云层,若非从那里上来,她绝对想不到云层之下是漫落白,就跟她在院里,根本想象不到大雪的尽头竟然是艳阳高照一样。
突然,她脑海中出现一句诗。
“星海遮去彤彤日,唯有人独照之。”
她将这句诗默念两遍后,心中豁然开朗起来,紧接着她闭上了眼,她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开见日的契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完全入定的董婉心中突然发出一声金石敲击之声,她睁开了双眼,此时她手中的青月剑周身所萦绕的剑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充沛。
她嘴角微微上扬道:“剑二成矣!”
下一刻,她斜提青月剑,连人带剑一头扎进了脚下的云层当中,在重新回到漫雪幕当中时,她举起青月剑对着空轻轻一划。
迟迟不见董婉归来的金三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心,他那双眼睛死死盯着空,突然,空之上异象横生。
随着一抹金光的出现,原本一片乌沉的空竟然出现一道长约三里地,宽约数十丈的裂缝,万丈光芒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将院以及院附近的大山照亮。
漫雪花与绚烂阳光共存一处,金三一时间有些恍惚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握剑回到院中,笑嘻嘻的问他道:“金三,我厉害吧?”
金三这才回过神,原来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且这奇异一幕竟是她一手所为。他再看向她的眼神中,除了已经存在了很久的倾慕,还多了满满的崇拜。
上那道裂缝中有青色的剑气在不断地萦绕着,足足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剑气才逐渐散去,空再度合拢,地间又只剩下了漫的大雪,再也见不到一丝阳光。
百里外的鱼峰派的一座高阁里,金玄灏面朝自家的方向站着,尽管隔着很远,但自家院上空的那一丝异动他还是清晰的感应到了。
“他醒了吗?”
将门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金玄灏匆匆赶回了家。
走进院时,董婉跟金三正在屋檐下坐着,两人面前生了一大盆火。
“哥,你回来了!”
金玄灏点点头道:“嗯,你们怎么不在屋里烤火?外面风这么大。”
金三回道:“烧的柴火有烟雾,怕呛着陈公子,因此我俩就在外面生的火。”
董婉笑着道:“外面其实也还好,不是很冷。”
金玄灏走到二人面前,将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
“董姑娘,陈之还是没醒吗?”
董婉摇了摇头:“还没呢!”
金玄灏闻言有些疑惑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问道:“今日没有外冉这里来吧,你们俩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金三摇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哥?”
“方才在鱼峰派察觉到这儿有异动,我还以为是陈之醒来了呢!”
董婉闻言笑而不语,金三则一脸感慨的道:“哥,你也感应到了吗?刚才董姑娘一剑将空劈出一道大口子,我们晒了半的太阳呢!”
金玄灏听到此话,一脸震惊的看向董婉。
“董姑娘,你又升境了?”
董婉笑了笑回道:“嗯,我运气比较好,悟出了一剑后,竟然连武境也提升了不少!”
金玄灏啧啧两声道:“先前听曲阁主董姑娘剑道赋异禀,武境升境神速,不瞒你,我当时想着你一个姑娘,赋再高能高到哪去,升境再快又能快到什么样。现在想来终究是我肤浅了,董姑娘你的赋,实在是让我有些自惭形秽啊!我看不要几年,咱们固圣国就要出一位年轻的女剑仙了!”
发自内心的称赞男子都乐意听,更何况董婉一个女子,听了金玄灏的赞叹后,她口中谦虚的着金掌门过奖了,脸上跟心中都是一样的乐开了花。
在陪着董婉烤了会儿火后,金玄灏准备回鱼峰派了,临走前,他又嘱咐起金三来。
“金三,我问过你飞狐镇上的那几个朋友,他们你最近几个月都没有跟他们去赌坊了,也没有跟他们喝酒了,你表现的很好。但我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等到陈之醒了,你好好去玩,我绝对不会怪你的。下个月就到腊月了,到时候我估计要更忙些,我没时间回来,你要好好照顾陈之跟董姑娘。”
“你放心吧哥,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其实如今的金三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金三了,有多余的时间他宁愿待在董婉身边,而不是在赌桌上。
金玄灏迎着大雪离开了院,走出不远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眼神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