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眸光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见她久久不曾回答,他忍不住催促,“你可愿意做我的妻?”
他的嗓音低沉平静,尾音好像还带着一点颤音。
窦文漪神色犹豫,直直对上了他深邃的凤眸,拒绝的话就再也不出口。
“我愿意。”她最终还是重重地点零头。
窦文漪认真道,“三郎,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是大周的明君,是有原则,是极为正直的人。”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不会拿那个把柄来要挟我,因为你要是想对付窦家,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捏造证据。”
其实当初让她真正忌惮的是窦茗烟借着裴司堰的势力,狐假虎威。
如今,他们之间的误会早已解开,而她不断地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他虽不是势均力敌,可不知从何时起,面对他再也不需要仰望。
或许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纵容,让她模糊了尊卑的界限。
又或许是她仗着他的偏爱‘恃宠而骄’。
其实在翠峰山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裴司堰为了她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她又怎么忍心看着他失落难受呢?
真是世事难料,他们竟然成了夫妻。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窦文漪的声音轻柔温和,落在他的耳朵宛若!
“你真的愿意?”裴司堰的嗓音有些颤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其实已经做好被她拒绝的准备,毕竟那座可怖的皇城并不是她愿意待的地方,一旦称帝,她的言行举止都会被朝臣放大,她会受到达官显贵们更为苛刻的约束,必然会失去更多的自由。
裴司堰蓦地抬头,望向漆黑的暮色,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绝不会让她像母后那样,尝尽了后宫的刀光剑影!
窦文漪抬起头,眉眼弯弯,笑得狡黠,“三郎,我们早就命中注定了。我也试图挣扎过,不是没逃掉吗?其实,我从未想过会嫁给你……”
裴司堰何尝不知她在打趣自己,蹙眉‘啧’了一声。
“难不成,你还指望嫁给沈砚舟?”
此话刚一出口,裴司堰就有些后悔,好端端提他作甚?
与此同时,他又惊诧地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可以从容地提起他……
是因为明白她的心意?
还是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有信心?
窦文漪故意道,“我只想过自立女户,也从未想过嫁给他啊!上一世,沈砚舟好像也是终生未娶。”
听到这话,裴司堰脸色变了变,眸光晦涩,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看来,他到底高估了自己。
他莫名有一种就算他们已是夫妻,也有人在暗中觊觎自己珍宝的愤怒。
看来,还得敦促沈大人多操心一下沈砚舟的亲事。
裴司堰薄唇紧抿,“我们不提他,好吗?”
“好。”
就在这时,寂静的夜空,忽地闪起一大片绚丽的烟花,五光十色了,绚丽多姿,辉煌壮观。
裴司堰垂眸看着忽明忽亮的光彩染上她的脸颊,浅浅勾了勾唇,“喜欢吗?”
窦文漪微微一怔,这烟火莫不是他准备的?
他这段日子日理万机,还有闲情雅致来讨她欢心?
裴司堰幽幽道,“与其我是太子,我更想当你的夫君,所以,讨你欢心,经地义。”
若是方才她拒绝了自己,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她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烟花。
窦文漪脸上染起了一团红晕,长长的睫毛抖动,“好看,我很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呢?
被人全心全意偏爱的滋味,她上辈子未曾体验过,而他好像歪打正着,总能戳中她藏在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而那些隐秘的遗憾,因他而变得微不足道。
就好像她那颗破碎的心,因他渐渐愈合。
“你若喜欢,以后,我每年今日都给你放!”
窦文漪心中浮现出一丝暖意,“好。”
裴司堰其实很想要回自己写下的那道和离书,喉结上下滑动,到底不想在此刻提‘和离’两个字。
思及此处,他换了个辞,“漪儿,若是我有什么地方不慎惹恼了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不能自已生闷气不理我,更不能离开我,好吗?”
他最受不了与她冷战,那滋味太难熬了。
窦文漪自然也想到了和离书,自从上次拒绝还他之后,他倒是变着法子要承诺了。不过,她不会因为他是帝王,就为他妥协,他知道她的底线。
窦文漪无奈地笑了笑,薄唇轻启,低声道,“好。”
若真有要离开他的那一,肯定是他们感情破裂了,如此,她自然无法遵守承诺。
着,裴司堰拉着她上了床榻,嗓音低哑,“色已晚,我们先到床榻上去?”
窦文漪耸肩,一脸无辜,憋着笑意,“三郎,我月事来了,要不今晚,你回朝华殿歇着?”
他一脸紧张,“那你方才怎么还沐浴?没有凉着吗?”
她笑出了声,“骗你的!”
“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戏弄孤了?”
窦文漪窝在他怀里笑得愈发得意,是啊,她简直是胆大包了。
裴司堰冷哼了一句,“我可以去拜见你祖母吗?”
以孙女婿的身份,而非太子的身份。
“嗯,好。”
是应该好好跟祖母他们之间的事。
她也想回窦家看看,窦如璋得到太子的重用,还不知道家里怎么鸡飞狗跳呢。
她顺便还得提醒一下辜氏不要动歪心思。
翌日,窦府一大早就收到太子妃和太子要回来的消息。
窦家上上下下严阵以待,辜夫人亲自去盯着厨房,只是当下人问她太子妃到底喜欢吃什么菜时,辜夫人脸色难看极了,只得派人去请教窦老夫人。
曹嬷嬷立马报了一长串菜名出来。
窦老夫让知此事后,撇了撇嘴,“不怪漪丫头和她不亲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她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有这样当娘的吗?”
“夫人,以前确实错得离谱。”
窦老夫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最近的风言风语,她都有所耳闻。
因着窦文漪跟她提过,她和裴司堰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并没有多少真情实福
今时不同往日,若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想要死遁,倒也不难。
可若她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事情可就难办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