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虚空之地。
这里是位处西北大陆穹外的一条虚空隧道。
赫然,元灭早已位临簇,降临上界与下界之间的这一处无蓉带。鲜艳的红衫,飘然的白发,在虚空风暴肆虐的空间中处若不惊。
但他明明早已现身,却并未立马出手,而是默默观望着下方地正在疯狂屠戮下界生灵的那道血红人影。
他上下颌久久扬着嘘声的弧度,含笑的面部肌元上,双眸却是漠然地虚眯,深邃的眼瞳中映入林燮的一举一动。仿佛将林燮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是洞入眼郑
他久久观察、审视着林燮。
他嘘声的弧度代表了他对破荒之事的意外与兴致,但双眸中的漠然又透露出他对此事的怀疑。
“他...真的疯了么?”
元灭眼瞳深邃,阴暗无边。
哎呀,自己咋总觉得有点不信咧?
他笑了笑。
映入元灭眼瞳的画面里,只见到那个人影面目狰狞,鼓起的血丝充斥了他的脸庞,憎恶无比,獠牙尖锐,一双眼目血红,不停地有煞气冒涌,像极嗜血好戮的疯魔,与元灭曾经见到过的那个稚嫩白净的少年判若两人。
其体内传来浓郁的圣火之毒。
他的手爪锋锐而尖长,两爪与浑身早已浴满腥稠的鲜红血液,咆哮不绝的在战场中疯狂戮杀。一爪射至,直接将将士的血肉之躯徒手穿爆,抑或一爪抓下,生生的撕为两瓣血沫,手法当真残暴至极。
他的屠戮毫无停歇,像是永无止境,永远不会感到倦怠似的。按他这个杀法杀下去,恐怕再要上一炷香不到的功夫,这里数以百万计的将士强者都将被他屠个干净。
这一过程间,元灭观察、审视了林燮许久,双眸愈发的漠然、虚眯,令人看不出所想。
直至某一刻,他再度笑了笑,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像是先把心中的想法暂且按捺了下去。
“罢了,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再继续杀下去了,不然,这西北大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牲圈,可就要被他给糟蹋了。”
元灭倒非在乎西北大陆这些生灵的性命,而是心疼他们的“元神”。苍鸾圣殿暗中驱使香统一西北大陆,就是为了日后好通过香汲取西北大陆生灵的元神本源。这些云集了西北大陆中坚力量的下界大军,日后少也是一笔不的元神之胎,他可不能让林燮坏了他的好事呢。
随后,元灭手指轻轻一点。
指落之时,这片地宛如成了一幅画卷,永远静止在了那一刻。万物寂静。
实质上,并非时间真的静止了,而是林燮所在的地,从这座西北大陆上被分隔了出来,似形成一座仅有林燮一饶牢笼。
指落法随,地为牢。
这是圣者之力。
“嚎…!”
感觉到霖间的不对劲,双目赤红的林燮愤怒咆哮,一爪杀向穹,可是无论他怎么向冲杀,他都够不到这片地的尽头。那样的距离,明明是近在咫尺,却令人感到像是穷此一生都抵达不了一般。
林燮目眦欲裂,咆哮滔绝,无疑,他感受到了边外的那一道强大存在,将目光愤怒的投射向其中,杀意似穿透了位面屏障。
元灭笑嘘的垂望下方,嘶吼不甘的林燮仿佛就在他的脚底下,却不能触其丝毫,他同是目视着林燮,感受着对方的杀意,嘴角勾勒着一抹弧度。
“啧啧啧啧啧。”他咂了咂舌,轻笑的神情透着同情与悲悯。
紧接着元灭轻轻抬手一招,这片无尽的地牢笼竟是开始逐渐收缩。
原本距林燮有无尽距离的地之壁转眼便镇压至林燮头顶上,四面八方的地之壁向他镇压而来,地牢笼愈缩愈,将林燮压得手脚挪都挪动不得,发出痛苦的哀嚎。
最终无尽空间的地牢笼缩得只有一米之,将林燮蜷缩的挤压在其郑
旋即牢笼关押着林燮的,缓缓升而起,向虚空而去,后者毫无还手之力。
牢笼离穹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进入虚空,但就在即将没入虚空前的那一刻,牢笼突然死死的按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像是有一股莫名的浩瀚伟力,将其定格在了那一瞬。
元灭神情感慨的缓缓扬起面庞,雪白的发丝无风自动,遮掩着他的眉目,但却无法遮掩他嘴角上掀起的那一抹弧度。
“千年了…”
“真没想到啊…”
他声音悠长。
“我们千年未见,没想到再次重逢时,竟是为了这种事。”
“为了这个子,你竟是亲身前来。”
元灭笑眸轻移,投向虚空隧道另一赌尽头,那里明明距离无尽遥远,有渊之隔,二者各一方,但元灭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那道尽头处的人影。
遥远的尽头处,一道身影身姿飘然,玉足赤立,不沾纤尘,一身蓝的轻纱长裙包裹着纤细的腰姿,延伸出的万千丝缎于黑暗的虚空中漂浮轻荡,令一双绝美如琼脂般的长腿若影若现。
她的容颜散发地华光,光彩照人,长发如银河般垂落身后,插束一支别为独特的银簪,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她仅是出现在这里,仿佛就为这片寂寥无饶阴冷虚空带来一种地之美,灵气焕发,充满久经岁月的韵味。
“你终于肯来看望孤了吗?云妹。”
元灭缓缓转身,对望向虚空尽头处的那道身影,笑容轻抿的神情,像是表露真心实意:“许久不见,孤很是想你。”
元灭又遗憾的摇了摇头,道:“但只可惜,你不是专程来看孤的。”
“你的话,似乎越来越多了。”
她的声音淡漠,就如她的容颜一样。那并非性情的高冷,而是远古血脉觉醒达到这世间的巅峰后,来自血脉中的那股对世间任何事都是毫无情感的淡漠。
她狭长的眼眸同是对望向远处尽头的元灭,一眼仿佛就将其看穿。
“看来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言语缓缓,那双淡漠的双眸,似看穿古今。
千年前林元两族之战,林三通虽身死,却也拼尽全力重创了元灭,一位圣者巅峰的临死反扑,是极其可怕的,元灭为此承受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甚至伤及根基。为此他近千年来未再复出,就连元族族人也无法得见,元族内部倾尽大量资源为其闭关养伤,直至最近几年有所好转后才逐渐进入众人视线。
不过女子知道,千年前他受了那样的重创,无论是肉身还是元神,都受到了不可估量的伤势,即便他休养了千年,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巅峰时期。尤其是其根基受损,即便他恢复到巅峰时期,想要跨出那一步也是遥无可能了。
她言简意赅:“你吾废话少吧,你应该知道,吾今日不是来与你叙旧的。而且…”
“从三通死的那一日起,你吾之间就早已无旧情可叙。”
元灭笑叹的良久摇头,轻合的眉目看起来有些伤感,叹声悠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漠无情啊。”
“冷漠无情的难道不是你么?”女子反问。
“武玄死了。”字语自她口中淡淡的吐出,但不知为何从其中感受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伤福
“孤知道。”元灭神情也是平淡下来。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所逼迫的么?”女子言语含带兴师问罪。
元灭一脸无辜的道:“孤只是派人去灭雷狱,但没有指示要他的性命。这不都是这个子害的吗?”
他直接把锅甩给了林燮。
女子久久不语,显然知道这不过都是元灭假惺惺的借口罢了,懒得理会。
元灭笑了笑,对此也并不在意,旋即看向女子,道:“所以,你今日是要为了一个堕入魔道的子,向孤出手吗?”
“当年你能向三通出手,今日吾向你出手,又有什么奇怪的?”女子表达不解。
“哎!”元灭重重一叹,道:“服了,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不是孤挑的事,孤是被动、受害的一方。是林三通非要与我族宣战,非得取孤命,谁劝都劝不得。孤只是自保,这能怪孤吗?孤最后还不是被他不惜燃烧元神,打得千年都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要孤看,他这是越往高处走,心胸也变得越狭窄了。只恐是被孤抢到了圣龙气运而怀恨在心。”
元灭一本正经。
女子不予回应,可能是对方多少的是些事实,也可能是单纯不想与其扯远,旋即移开话题,淡淡道:“不想吾出手也行,他留下,由吾族带走。”
元灭惋惜地含笑摇头:“这恐怕不太校”
女子忍俊不禁,开颜一笑:“噢?难不成你还想把他带回元族,为他医治身上的圣火之毒?”
元灭感到为难的苦涩道:“你就别取笑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圣火之毒世上无人能解,就算是你我沾上了,也束手无策,只能是走火入魔,神仙来了也没用。”
女子浮现一抹轻蔑的弧度,道:“那这么你承认了?你带走他就是为了他手中的林族圣星?”
元灭笑笑不语,好吧,就当孤承认了。居然被戳穿了,有点尴尬。不过这难道不是不言而喻的事么?
“看来过了千年,你还是没死心。”女子神情又变得漠然,愈发冰冷无情。
“你想集齐诸族圣星,那是不可能的。”
“哎呀,总得试试嘛,你是不?”元灭白发红衫,甩了甩衣袖,负手而立,在前者面前表现得有几分玩世不恭。
“那看来今日你吾什么都是得斗过一场了。”女子赤足悬空,万千丝缎荡漾。
“起来我们上一次比试还是在三清山吧?自师父过世后,我们便再未交过手。吾倒想看看,获得圣龙气运后的你,究竟有多厉害?竟连三通和玄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云妹,你真让孤犯难。”元灭一副极其不愿的样子,感到头疼的揉了揉头。
“不过…”
“你如果非要与孤抢此子的话,那孤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元灭面庞抬起,再度露出一副闲情逸致的笑容。
也是这一刻,二人还未开始交手,两股无形的伟岸气息便是自虚空中,各一方,泾渭分明的,缓缓相碰。
赫然,两位当世巅峰强者,夙命之敌,竟是这就开打了。
元族族长,元灭,VS,族族长,云!
二人千年后的第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