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已经派人封住了墓园。”
老管家恭敬的跟在殷温州身后,那谦卑的姿态要比在封宣和面前还要低上几分,也更加真心。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言未发,甚至眼皮都未曾动一下,似乎他对这个墓园,以及墓园里的人,完全不感兴趣。
在京城,封家可以是一手遮的存在,黑白两道通吃,是无数世家费劲心机都想要报上的大腿。然而没人想到的是,这条大腿竟然最先让一个名不经传的陆家给抱上了。
这陆家,正是甄灵名义上的父母。
想到这里,甄灵精致的脸瞬间覆上了一层冰霜。名义上的父母?呵,人贩子还差不多。在他们眼里,甄灵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他们用甄灵的亲弟弟做要挟,强迫她嫁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给自己换取巨大利益。
甄灵是个孤儿,六岁的时候被陆家收养,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也会像别人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只不过是被人领进家门陪公主玩乐的仆人罢了,白溪溪,真正的陆家千金,因为先性心脏病,无法像正常孩子一样进行室外活动,只能蜗居在家里,疼爱她的父母担心她过得无聊,专门从孤儿院里领养了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同龄人。
甄灵心生羡慕,可那时的她并不会埋怨,至少她也有家了。
可是,后来,甄灵留了长发,因为白溪溪的不喜欢,被强制剃成了短寸;甄灵穿了裙子,因为白溪溪的不喜欢,被剪成了碎片;甄灵成绩考的很好,因为白溪溪的不喜欢,她失去了上学的资格;甄灵的皮肤很白,因为白溪溪的不喜欢,被掐的遍体鳞伤......
仿佛,她甄灵生就是给白溪溪肆意作践的。
好在甄灵是聪明的,一切欺辱都被她收作证据,成年那,她将陆家告上了法庭,她成功恢复了自由之身,不再是陆家的一员,也不需要再委曲求全。
二十岁那年,她找到了自己的亲弟弟,白辰。
十七岁的少年瘦骨嶙峋,肾衰竭,急需通过肾移植进行治疗。可手术的钱是问题,合适的肾源也是问题。
而陆家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的,以肾源为要挟,逼迫甄灵嫁进了封家。
想到弟弟躺在病房里的苍白身影,甄灵双手攥的极紧,眼底冷若冰霜,就连身上传来的些许凉意都察觉不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甄灵依旧伫立在冷风中,穿透衣衫的凉意让她从回忆中脱身。
甄灵拧紧了秀眉,低头去看手机的打车页面,却发现五分钟前司机已经取消了该订单。
甄灵气笑了,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我是刚刚被您取消订单的乘客,请问您无故取消的原因是什么呢?”
甄灵也不是没有遇到这种订单突然被取消的情况,只是,一般的司机都会在取消订单前给顾客打电话沟通,在规定时间内让顾客帮忙取消,不然,不仅会影响司机自身的报酬,还会对他后续的接单量有所影响。
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工作的,甄灵不觉得司机会不去顾虑这些,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去做。
“哎,我跟你实话实吧,不是我不想拉你,是有人压根就不让我进墓园,不提前打电话告诉你也是他们的要求。”
电话对面的司机也表示无可奈何,他还没到墓园门口就被人拦下了,一群人穿着黑西装,凶神恶煞的,听他是来接乘客的,立马塞给了他一笔钱催他赶紧离开。
司机来这本来就是干着赚钱的生意,既然有钱赚了,剩下的事情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好,我知道了。”
甄灵一张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讽,呵,殷温州,好手段。
她这下就连自己走回去的想法都消停了。
殷温州刻意派人在墓园门口守着,外人进不来,那她肯定也出不去。
甄灵捏紧了手上黑伞,踩在脚下的细高跟一转,就又朝着封宣和的墓陵方向走过去了。
不就是让她陪老东西话吗,她不就是了。
晚上般,香麓园墓园准时驶入一辆黑色路特斯。
“老封,我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嫁进你们家呀,你在的时候还好,他们虽然心里看不起我,但表面上都对我很恭敬,也不会欺负我,可是现在......”
老管家一下车,就听到了女人委屈的哽咽声,如泣如诉,纤弱的身影正坐在那悲凉的墓碑边上,垂首掩泪的瞬间,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整个人好似一只易碎的水晶美人。
“你之前跟我,你的大儿子生性冷淡,但待人亲厚,定不会委屈了我。你还让我随你一般,叫他四,我都照着你的做了,可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女人一边哭哭啼啼的着,一边委屈巴巴的擦拭着眼角泪水。
老管家远远瞧着,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一口一个夫饶叫着,其实心里也并没有将对方当成正儿八经的家主夫人。
毕竟,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当他的孙女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来,这人也属实可怜,被家里送来伺候年近七十的老家主不,年纪轻轻还落得一个寡妇的身份,且以封家的家世背景来,就算对方以后有再嫁的念头,那也决计是不可能的了。
老管家到底还是个心软的,平时夫人对他们这些员工也极为宽厚,见到对方如此狼狈凄苦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对家主谴责了几句。
家主这次,属实过分了些。
“夫人,您辛苦了,我来接您回家。”
老管家躬身上前,贴心扶住甄灵有些站不稳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对这年轻夫人又忍不住多了几分同情。
哎,封家的男人个个都是心狠的,嫁进这样的家庭,也并非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