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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轻声问道:“夫人,宁阳王进府里了,咱们是回府,还是先去办事啊?”

沈知念看着将军府的金色匾额,她垂眸掩去眼底暗潮,闷沉回应:“回府吧。”

她到底是裴淮年的夫人,宁阳王身份尊贵,她于情于理都该回去陪着。

纵使这场婚事只是一场交易,再别人面前,她还是得端起当家主母的气度。

......

将军府内。

宁阳王踏着青石板漫不经心地走着,忽然驻足,目光扫过空荡荡地回廊:“整座将军府瞧不见半分喜事痕迹,这是为何?”

欧阳静婉垂眸敛去眼底慌乱,绞着帕子轻声解释:“昨日玲珑郡主闹了脾气,淮……裴将军怕再惹了不痛快,便命人撤了这些。”

“裴将军的主意?”宁阳王语气带着一丝惊诧。

欧阳静婉忙不迭点头:“正是。”

宁阳王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沈知念一眼,接着短促的轻笑一声。

他踱步至花树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海棠花瓣,檀木手串不断与花枝相触。

“本王虽未亲临婚宴,却也听了些趣事。明慧县主这将军夫饶位子,可真是坐得烫手啊。”

他语气悠悠,眼神也带着难以捉摸的兴味。

沈知念站在他三米开外。

她与宁阳王素无往来,可对方话里话外,明显别有深意。

“回王爷。”她福身行礼,“知念与裴将军的婚事乃陛下钦赐。若有人对此不满,大可以递折子谏言。可若妄图在府中滋事……”

她抬眸直视宁阳王,表情淡漠:“那便是在质疑陛下圣裁,等同于忤逆威。”

“好一个忤逆威,”宁阳王指尖摩挲着海棠花瓣,忽然抬眸看她,笑意不达眼底,“你倒是的十分有理。”

一阵风吹过,海棠枝头簌簌落英。

欧阳静婉一边上前,一边:“宁阳王,色渐晚,去屋里用盏茶吧?”

她只顾话,没意识到已经走到宁阳王近前。

话音未落,侍卫腰间佩刀“锵”地出鞘半寸,刀锋映着残阳晃得人眼晕。

“退后!”

侍卫沉声喝止,刀背横在她胸前,惊得她踉跄着向后跌,沈知念眼疾手快扶住她,温声道:“嫂嫂,当心。”

就在这紧张时刻,院外骤然响起急骤的马蹄声。

裴淮年翻身下马,大步踏入庭院时带起一阵劲风。

他衣襟微敞,额角还凝着薄汗,显然是一路疾驰归来。

“淮年,你回来了!”欧阳静婉惊呼一声。

裴淮年没看她,目光扫过沈知念的脸,眸色微沉,旋即上前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王爷驾临,有失远迎。屋里备了新茶,请移驾一叙。”

沈知念望着裴淮年那道熟悉身影,悬在嗓子眼的心轰然落地,紧绷的肩膀也跟着松懈下来。

裴淮年转身走了两步,却又突然驻足,手越过亦步亦趋跟着的欧阳静婉,朝沈知念伸去:“知念,你是将军夫人,”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理应同我一起,招待王爷。”

欧阳静婉跟在身后的脚步猛地顿住。

宁阳王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率先迈开步子向前走了。

正厅。

宁阳王大剌剌坐至上座,语气悠悠:“裴将军,我听闻玲珑郡主今早哭着去了皇后宫中,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他忽然抬眼,笑意不达眼底,“听闻你将军府昨日往恒裕王府送了些东西?”

裴淮年端起茶盏轻抿,青瓷映得他眉眼冷峻如霜:“巧了,本将今日在宫中,正撞见皇后娘娘训诫郡主。许是受了斥责,才落下这副委屈模样。”

他顿了顿,又:“与我送给恒裕王府的东西,怕是没有干系。”

沈知念垂眸攥紧裙角。

八百里加急昨日才出发,恒裕王府断无今日便得讯的道理。

裴淮年这话,分明是他把昨日玲珑郡主在将军府发生的事递到了御前。

那皇上一定是斥责了皇后,皇后才一大早就把玲珑郡主叫去宫中教训。

等恒裕王府收到箱子,怕是还有一番“血雨腥风”。

“裴将军,过刚易折。”宁阳王忽然冷笑,袖中玉珠碰撞出清脆声响,“做事留三分余地,方是长久之道。”

裴淮年几乎瞬间开口,声音不高却极沉:“王爷的,本将听不懂,我只知道,有些底线,半步也容不得退让。”

“堂堂镇国将军,竟然为了一点事与皇室宗亲置气,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在北疆的仗是怎么打的?”宁阳王眼神戏谑,扫过裴淮年泛着冷光的玄铁护腕。

“我凭借的是北疆十万将士的性命,和陛下交付的万里山河。”裴淮年喉结滚动,气息有些不稳:“何况,这绝对不是一件事。”

沈知念拢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厅中空气仿佛凝成实质,推不开驱不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通传:“将军,玲珑郡主在府外求见,她情绪看着十分激动……”

“不见!”裴淮年回的干脆。

宁阳王慢条斯理地转动起珠子,声音裹着冰碴:“玲珑郡主是皇亲国戚,裴将军确定不打算网开一面?”

“定远侯违反皇家围猎的规矩,王爷力保他性命,难道是因为他是皇亲国戚?”裴淮年冷嗤一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此乃两码事。”宁阳王的袖袍扫过案几,茶盏剧烈摇晃,“裴将军莫要混淆视听……”

“那王爷又怎知,我今日的决断,不是为了大晟江山永固?”

裴淮年完,与定远侯沉默对视。

两人之间像是有火花和闪电。

沈知念垂首立在屏风旁,喉间发紧。

他们你来我往的交锋里,看着像是在玲珑郡主的事,但是玲珑郡主的名字又像是一个幌子。

她硬着头皮福身:“王爷,我与玲珑郡主之间许是有些误会,她此刻正在气头,不如容我……”

“知念,你不必去见。”裴淮年忽然开口。他转过身,眸光扫过她,语气接着就软了几分。

“她既然是来找我的,便由我处置。这几日你操劳太多,先回房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