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主不知道自己在地窖里待了多久,他只记得很久很久。
久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黑暗、寂静、窒息感就像躺在棺材中,被人埋进土了。
直到一丝光亮照射进来,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陈诚焦急扯了扯吴家主喊道:“吴大人,吴大人您没事吧!”
吴家主神情从呆愣转为惊喜后又变成悲痛与愤怒。
吴家主发疯一般,“嘭”的一把推开陈诚,手脚并用爬出地窖。
跌跌撞撞跑到地窖不远处那姑娘身边,脱下外袍盖住姑娘衣不蔽体的身躯。
这才哆哆嗦嗦碰了碰姑娘的鼻息,早已没了呼吸。
吴家主状若疯魔般连滚带爬着跑到另一个人身边,继续试探着那饶呼吸。
没有!
这个没有!
还是没迎…呼吸。
吴家主几乎疯魔般一边找一边不断喊:“人呢?还有人活着吗?”
陈诚几人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
没有人阻止吴家主的发疯,因为他们在竭力控制住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制止了。
突然,吴家主身形一顿,手颤抖着扶起眼前这个的身体。
哆哆嗦嗦用袖子把那血肉模糊的脸蛋擦了又擦。
可无论怎么心都无法把那孩子的脸拼凑好,吴家主还是从那孩子手腕上带的红绳认出……
是那个拉着自己衣袖,心心念念让自己给他讲故事的虎子。
吴家主缓缓地弯下腰去,双手颤抖着将虎子紧紧地抱入怀郑
人悲痛到极致的时候,往往是哭不出声音来的。
吴家主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那声音就像是被撕裂的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划上一刀。
只能大口的呼吸着,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他的心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吴家主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在在残垣断壁间回荡,久久不散。
突然,尖叫声被硬生生地掐断。
吴家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他看到一件熟悉的衣服。
那件衣服穿在一具无头的尸身上,被山匪挂在树上。
是二壮……
微风吹过,卷起空中烧毁房屋的粉尘和空气中血腥气味。
到处都是烧焦的房屋和残垣断壁,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坐在尸山血水中,怀里抱着一个尸身残破的孩童,神情绝望的看着树上悬挂的无头尸体。
所谓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
他们一个坑一个坑的挖,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把村民们安葬好。
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吴家主跪在坟前,数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一百三十七人口人,无一人把他供出来。
在地窖中吴家主无数次想过要不冲出去,与山匪拼死一搏,好歹死个痛快。
他看的出地窖储存了不少粮食,外村人不知道这个地窖。
但村里人绝对知道,他们当中但凡有一人招供了。
他都不可能活下来。
吴家主一动不动跪在坟前,直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黑夜彻底来临。
吴家主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而沙哑:“该走了,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如同鲜血一般猩红双眼,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流淌出来的仇恨之血。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与决绝。
这一刻,他眼中只有仇恨,心中只有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