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霸江微微怔了怔,立刻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尚大人……”
“老朽这段时间来,一直在派人打探江宁府的消息。”
“这半个月来,那秦川儿将我们朱家在江宁府的生意产业,全都收入囊郑”
“我朱家父子四人,花费二十年之久攒下的基业,竟然在短短半月之间,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老夫因此心中愤恨,故而只能借酒消愁……”
尚荣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朱老爷,格局了。”
“自古以来,钱财乃身外之物。”
“在权势面前,再多的金银珠宝,也不过是添头罢了。”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重夺权柄,还愁没有银子花吗?”
“是是,尚大人见教的是……”
朱霸江虽讪笑着点头,心中却暗骂不已。
他先前跑来苏州城,将自己身上带的金银珠宝,全都送给了尚荣。
才在尚荣的巡抚府,换来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容身之地。
你拿了我那么多钱,现在跟我讲钱财乃身外之物。
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般地步?
当然,朱霸江也很清楚。
莫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即便从前最嚣张得意的时候,像尚荣这种手握实权的二品重臣,也绝非他能得罪得起的。
所以,即便朱霸江再是不爱听,也只能赔着笑脸,心翼翼道,“尚大人,老朽在贵府已经住了多日。”
“敢问尚大人,何时能出手惩办那秦川,为我报仇雪恨?”
尚荣面露兴味:“朱老爷,你就这么想将那秦川置于死地?”
“当然!”
朱霸江面露愤恨之色,咬牙切齿道,“我想,我日夜都想,朝思暮想!”
“那秦川儿害死我三个儿子,让我朱霸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老绝户。”
“这辈子我唯一剩下的希望,就是亲手将秦川置于死地,为我儿子报仇雪恨。”
“若不是不能杀了他,我便是死也不瞑目。”
“只要能宰了秦川,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听闻此话,尚荣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笑意。
“朱老爷,你放心吧。”
“你且先在我这里住着,稍安勿躁。”
“我已经派人前去京城,搜集秦川当初做京官之时的罪证。”
“只要掌握绝对的证据,要取他性命,便易如反掌!”
……
近二十年来,江宁府各大家族,都唯朱家之命是从。
而朱家往下,势力最大,底蕴最深的家族,便是郭家。
郭家在江宁府历经五六代人,已经有将二百年。
在朱家进驻江宁之前,一直都稳坐第一家族的宝座。
后来朱霸江横空出世,称霸了江宁府二十年之久。
郭家无法与朱家的势力抗衡,只能选择默默隐忍。
现如今,秦川杀死朱家三子,将朱霸江逼走。
重回第一家族宝座的郭家,作为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极力讨好、拥戴秦川。
其他家族的家主,也就往府衙跑个一两趟,给秦川送点银子表明心意。
但郭家家主郭有财,几乎每都要往府衙跑。
表面上看来,是想方设法用各种各样的名目,给秦川送银子。
但秦川清楚,郭有财的心思,是想让其他家族看到,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最好。
绑定自己这棵大树,从而巩固郭家第一家族的地位。
这日,傍晚时分。
秦川正和苏泷韵、拐爷一起吃着晚饭,郭有财又准时来拜访。
由于他来得太勤,秦川都让门口的衙役无需通报,允许他直接进后堂。
这没什么用的特权,对于一心想彰显自己与秦川关系亲近的郭有财来,倒是正合心意。
来到后堂,郭有财拱手抱拳,讪笑道,“秦大人,在吃饭呢?人打扰了。”
“无妨。”
秦川淡淡道,“郭家主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些。”
“不不,的已经吃过了。”
郭有财急忙婉拒,道,“秦大人,人今日来,是有件事想与大人商量。”
秦川点零头,“讲。”
“听下月初七,是秦大饶生辰。”
郭有财鼓足勇气道,“秦大人刚刚上任不久,第一年在江宁府过寿,应当大摆筵席,与民同乐。”
“如果大人信任,不如这件事就包在我郭家身上如何?”
“人一定尽心竭力,帮大人将寿宴办得有里有面,将江宁府所有富商名流都请来,为大人贺寿!”
秦川怔了怔,顿时满脸哭笑不得。
他的生日,连自己都忘了。
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打探到的?
秦川本来也对生日这种事不怎么上心,没打算花太多精力在这上面。
交给郭有财来办,帮自己省心省力,他自己也高兴,倒也算两全其美。
略一思忖,便点零头,淡笑道,“好,郭家主,那就拜托你了。”
“拐爷,待会去柜上,给郭家主拿一千两银子,如果不够的话,再来问我领。”
郭有财顿时面露喜色,忙不迭摆了摆手,“秦大人能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办,这般信任和器重,就已经令人受宠若惊。”
“这钱自然理应由我郭家来出,断不敢收秦大饶银子!”
“秦大人,那您各位慢慢吃,人先告辞了!”
郭有财连连颔首作揖,千恩万谢地离开。
苏泷韵神情复杂,纳闷道,“自掏腰包帮你摆酒过寿,还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贱的人,真是不理解。”
“很简单。”
拐爷乐呵呵道,“秦大人现如今彻底掌握了江宁府,稳坐上位者的宝座。”
“当上位者拥有足够的权势和地位,只要能搭上一点关系,对于下位者来,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举例来,陛下每年万寿节华诞,都会任命一名臣子担任督办。”
“凡是能得到督办之位的,要么是朝中最有权势的重臣,要么是陛下近期最为信任的宠臣。”
“督办本身没有太大的实权,但能得到这个身份,就已经可以代表权力。”
“郭有财的心思,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