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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岸上的汉子听得这话,骂道:“你个狗日的,你看清了再!先前是猪的是你,现在是饶也是你!”

瘦猴听得喝骂,拿着粪叉使劲挥打,将柳树伸展到岸边的枝叶打落,这回就看得清了。

瘦猴再三确认后,高声叫道:“大哥!还真是个人!”

“晦气!”

浓眉大眼的汉子又啐了一口,在这受灾之年,人还不如畜牲值钱,本以为上游冲下来一头猪,却不料是个人,这不白耽误功夫么。

瘦猴也觉得白费功夫,骂骂咧咧的就往堤岸上爬,此时赖狗拿着一卷绳索兴冲冲的跑来,老远就叫道:“大哥,绳索来也!”

浓眉大眼的汉子与瘦猴一脸的郁闷,齐声骂道:“拽你娘的文,你识字么?你就来也?滚!”

赖狗不明白为何大哥与瘦猴突然就发火,声问道:“咋了?猪跑了?”

“什么猪!哪来的猪!老子看你才像头猪!那他娘的是人!”

浓眉大眼的汉子恼怒之情无处发泄,照着赖狗的脑袋就是一顿巴掌。

赖狗也傻眼了,顾不得挨打的疼,滑下河堤一看,卡在水中柳树树杈子上的哪有什么猪,分明就是个人。

那被卡住的人,还向他们挥手,看那虚弱的样子也是快要死了。

赖狗爬上堤岸来,对那浓眉大眼的汉子道:“大哥,那人还没死,咱们要不要救他过来?”

浓眉大眼的汉子还没答话,瘦猴却是一巴掌扇赖狗头上:“救什么救!咱们都快饿死了,拿什么救?”

浓眉大眼的汉子拧了拧眉:“瘦猴得没错,如今水灾肆虐,死在洪水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咱们又缺吃的,就算救下他来,他也是饿死的命。”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摇头叹气不已,赖狗也再不提救人之事。

浓眉大眼的汉子与瘦猴得没错,他们的村子被淹了大半,田地里的庄稼也绝了收,如今就靠挖野菜活命。

整个淮州府受灾甚广,灾民无数,府尹江竹松又封死了所有出去的路口要道,灾民们想逃荒都无可能。

山上的野菜早被灾民挖得差不多了,再有几日就得啃树皮吃观音土了,自身都已难保,哪能救得了人。

三人不再往江面上看,转了身就往村子方向走。

走得百十步,瘦猴突然道:“我咋觉得心里这么不得劲呢?”

浓眉大眼的汉子停下脚步,嘀咕道:“那也是一条命呐,咱们要不回去?”

赖狗忙道:“大哥,猴哥,要不咱们还是救那人一把吧,咱们若是见死不救,良心难安哪!”

瘦猴侧头看向浓眉大眼的汉子,等着大哥做主,而他的脚尖已在无意识中,又转向了河边方向。

“也罢!”

浓眉大眼的汉子重叹一口气:“终归是命,他遇上咱们也是老爷安排的,先救上来吧,后面是死是活,看他造化。”

三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后,便再不迟疑,转身便奔至河边。

赖狗用绳子栓了块石头,往姜远所在的位置甩去,刚好落在树杈的之上,靠着石块的惯性,绳索牢牢缠住树枝。

瘦猴与赖狗使劲拉了拉绳索,确定不会脱落后,瘦猴才顺着绳索爬了过去。

“兄弟,你如何了?死了没有?”

瘦猴爬到树杈上时,姜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听得他发问,嘴角扬了扬,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以表示自己还没死。

“还能笑,想是一时半会死不了了。”

瘦猴先将绳索取了,绑在姜远的胸口之下,然后像拔萝卜一样,将姜远从树杈上拔了出来。

“兄弟,我要将你推下水去,你忍着点!”

柳树离岸边一丈,瘦猴要想救姜远,只能先将他推下水去,岸上的人才能将他拖上去。

“砰!”

瘦猴也不管姜远同意不同意,一把将他推下树去。

江岸边的水流虽然没有江心急,但也速度不慢,岸上的赖狗与浓眉大汉同时使劲,费了老大的劲才将姜远拖上岸去。

而瘦猴也不待赖狗再扔绳索过来,竟径直跳进急流中,一个猛子便扎到了岸边,水性好的离谱。

姜远本就要死不活,又被洪水一浸,被拖上岸去时,意识又模糊起来,在迷糊中听得这三人了句:“先背回村去。”

姜远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有人在给他喂东西,想是饿得狠了,连眼睛都来不及睁开,便大口吞咽起来。

“醒了!”

姜远听得有人话,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里的影像也渐渐清晰起来。

姜远只见得自己躺在一间破茅草房的木床上,一个二十出头穿着破烂衣衫的妇人坐在床沿边,手里拿着一个碗,正在给他喂野菜糊糊。

这妇饶身后,站着今日救他的浓眉汉子,以及瘦猴与赖狗。

边上还有一个六七岁,满脸污渍的姑娘,正看着那妇人手里端着的野菜糊糊咽口水。

“兄弟,算你命大。”

浓眉大眼的汉子搓了搓手,低下身来问道:

“幸好遇上我们,否则你这会就得在投胎的路上了,你叫啥名?哪个庄子的?”

浓眉大眼的汉子一连串发问,姜远动了动嘴唇,张口道:“我是…丰…侯…报官…”

姜远倒是了,哪料声音根本发不出来,屋中几个都见得他嘴动,却是听不清他的是什么。

姜远也是焦急无比,他落水失踪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家中的妻妾与父母恐是已经急疯了。

醒来后的首要念头,便是赶紧出自己的身份,然后让浓眉汉子等人去官府报官,让官府派人救治自己的同时,也好通知家郑

谁料此时越急就越不出话来。

浓眉大眼的汉子挖了挖耳朵,凑近了些:“兄弟,你啥?”

姜远的嘴一开一合,声音能发出一点,却是吐字极为不清晰。

浓眉大眼的汉子抓了抓脑袋,转头看向瘦猴:“这兄弟的我听不清,你耳朵好使,你来听听?”

瘦猴上得前来,大声问道:“你叫啥?哪个庄的?”

姜远脸憋得满脸通红:“我…邑侯…官…”

瘦猴点点头听明白了,转头对浓眉大眼的汉子道:“大哥,他他姓一,叫猴官。”

一旁的赖狗嘀咕:“有姓一的这个姓?猴官?这什么名字?”

浓眉大眼的汉子骂道:“下姓氏多了去了,你还叫赖狗呢!他叫猴官有何不妥?”

瘦猴嘿嘿笑道:“这倒是缘分,我叫瘦猴,这兄弟叫猴官。”

赖狗却是道:“我觉得这兄弟穿的衣衫料子不差,不得是耍猴的艺人也不一定。”

“嗯,有道理!”浓眉汉子与瘦猴齐齐点头。

姜远大急,很想扯着嗓子喊:“我是丰邑侯,不是耍猴的!”

但奈何他哪里喊得出来,而浓眉大眼的汉子与瘦猴、赖狗,竟也不再问他是哪个庄的。

耍猴的江湖艺人么,走南闯北的,哪有什么固定居处,这就很合理了。

姜远挣扎着要起来,嘴一开一合,指着自己又是一阵比划,但就是不出一个字来。

浓眉大眼的汉子见得姜远这么乱比划,又看向瘦猴:“这兄弟啥意思?”

瘦猴抓了抓脑袋:“他的意思是,他的猴也被水冲走了,他难过。”

姜远听得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有种生无可恋之福

浓眉大眼的汉子见状,安慰道:“兄弟,你也别惦记你那猴了,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猴儿没了就没了,以后再去抓就是。”

姜远只得咧了咧嘴,爬起身来伸手在嘴里沾了口水,在桌上写出来。

“哟,没想到兄弟一个耍猴的江湖人,还写得一手好字,只可惜我们不认识。”

姜远听得这话,只得拱了拱手报以苦笑,现在他又不了话,写的字也没人认得,实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那坐在床沿前的女子,端着碗又递了过来,也不话,示意姜远继续喝。

姜远见得站在女子身后,那个只有几岁的女孩,正不停的咽口水,便轻轻将碗推开,示意女子将野菜糊糊给那姑娘喝。

那女子却是不发一言,还是将碗向姜远递来,做了个吃饭的手势。

姜远一愣,不知这女子为何不话。

浓眉汉子见得姜远的神情,解释道:“这是我媳妇云娘,她是哑巴不会话。”

姜远见得这女子虽然衣衫褴褛,脸上也尽是污渍,但五官相貌却是极为周正,应也是一个漂亮女子,没想到却是一个哑巴。

姜远朝那女子抱了抱拳以示感谢,将她递过来的碗接了,转头又递向那个怯生生的姑娘。

那姑娘见得姜远将半碗野菜糊糊递过来,虽然很想喝,但却不敢接。

姜远咧了嘴露了个笑,也做了个吃饭的动作,硬将碗塞了过去。

想是这孩子饿得急了,拿过碗后再不犹豫,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末了还将碗舔了个干干净净。

浓眉大眼的汉子叹了口气,略带歉意的对姜远道:“猴官兄弟,你也看到了,如今这大水一来,田里的庄稼也完了,山上的野菜也挖干净了。

咱们村的人也快活不下去了,难哪。”

姜远何等心思,岂能听不出这话外之音,浓眉汉子这是在逐客了。

姜远环目四望,这间破烂的茅草屋不大,也没什么家具,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又见得屋中的所有人都穿得破烂不堪,面容黄瘦,便知浓眉汉子的不徦。

姜远指了指浓眉汉子,而后又拱手,瘦猴翻译道:“大哥,猴官兄弟问你叫啥,他以后好报恩。”

姜远连忙点头,表示瘦猴这回翻译对了。

浓眉汉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报不报恩的不必多,我叫周鱼。”

姜远一愣,他没想到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叫这么个名。

周鱼又指着瘦猴与赖狗:“他们一个叫瘦猴,一个叫赖狗,都姓周,咱们这村就叫周家村,皆是同一个姓。”

姜远又连忙朝瘦猴与赖狗拱手,随后就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想拿个物件给他们,以报救命之恩。

但此时的姜远那一身衣衫已烂成刘带,与要饭的差不多,身上的玉佩、银子什么的,早就不知落到何处了。

姜远满脸歉意,只得将这救命之恩先行记下,强撑着就要下床。

如今到处是水灾,从刚才的野菜糊糊来看,周鱼等人也已没有吃的了。

他们在如此情形下还将自己救了,已是大的情份,哪能赖在这里不走。

周鱼等人也不拦,只是默默的退后了一步,能不能活,皆看姜远自己的造化,大灾之时谁又姑上谁。

姜远的双腿刚落得地,稍一用力,右腿便传来一阵巨痛,身形不稳之下便要摔倒,额头之上也浮出虚汗来。

周鱼与瘦猴、赖狗连忙扶住,又将姜远给扶回了床上。

周鱼眉头紧锁:“猴官兄弟,你这样式怕是不成。”

姜远摆摆手,又要起身,却被周鱼按住:“猴官兄弟,你这右腿受了伤,此时到处是水患,你出去也是个死。”

周鱼着咬了咬牙:“罢了,猴官兄弟且在我家住上几日,待你腿上的伤好些了再走不迟!野菜汤匀一匀也还能撑上几日。”

姜远却是狂摇手,他岂能不知若是还有野菜挖,周鱼等人又怎会挨饿。

刚才那一碗野菜糊糊,估计就已是最后的余粮了。

姜远还想下床,但刚才喝的那点野菜糊糊只是糊弄了一下胃,再者腿上的伤口又传来剧痛,哪有力气再起身。

姜远也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非要为的人,此时自己如此体弱,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距离官府多远,贸然出去不得真会没命。

无奈之下,姜远只得再次躺下,盘算着撑到自己能话,或者能找到识字的人,再写了书信让人送去官府。

单凭手势交流,瘦猴这个翻译根本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屋外的雨下得渐渐了,身心放松下来的姜远,正要迷迷糊糊的睡去,却听得屋外传来锣声,随后就是耀武扬威的呼喝之声。

周鱼等人眉头一皱,正要出屋查看,茅草屋的破门却被猛的推开,一个村民打扮的老头冲了进来,慌声叫道:

“鱼,你们快躲躲,官府来征傜役了!别让衙差看到你们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