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忘站在了云府的大门口。
此刻的云府早已不复往日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景象,云府的大门虽然还没有被查封,却也紧闭着。
莫相忘能感觉到,此刻的整个云府都透着一股死寂和不安,就连门前的一对儿石狮子也仿佛失去了神采。
他叹了一口气,如同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云府。
此刻,院子里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家丁还在象征性地工作着,不过身上也透着一股敷衍和即将树倒猢狲散的懈怠。
莫相忘的感知自然远超常人,到了内院,即便他不刻意去听,府内的一些压抑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不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张管事,账上还能动用的钱还有多少?赶紧给大家分一分,亮之前咱们必须离开了!”
“李子,你声点!库房的钥匙还在老吴手里,那老东西死脑筋,非要等老爷姐的消息........”
“还等个屁啊,再等下去花儿都谢了!也不想想,那黑水死牢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还能出来?!”
“别做梦了,云家完了!再不走,等城主府的人彻底开始抄家清点,咱们一个都跑不了,都得跟着陪葬!”
“哎,这是什么世道啊?!老爷平日里也待我们不薄,这咱们怎么能.......”
“薄不薄的,还能有命重要吗?别那些有的没的了,快想办法弄钥匙才是正途!”
莫相忘摇了摇头,也没有理会,再往里面走,就看见几个丫鬟也正抱着包裹,慌慌张张地往后门跑。
“快走快走呀,我听前院的王妈已经卷了夫饶几件首饰跑了!”
“桃红,你等等我呀,我还想去去厨房拿点干粮,我怕路上饿了.........”
“还拿什么!被护院抓住就死定了!”
“怕啥呀,还护院呢,赵头下午就带着几个心腹不知道逃哪里去了!现在谁还有空管我们呀!”
这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哈,这时候,谁愿意留下来陪葬呢?!
莫相忘甚至还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 “娘,这把紫砂壶是老爷最喜欢的,咱们..........咱们带走吧?能卖不少钱呢!”
“作孽啊,老爷和姐还在牢里呢!我们怎么能.........”
“娘!咱们再不拿,就被别人都拿光了!我们总得活下去啊!”
人之初,性本善,没钱吃饭怎么办?!
我本善良,可善良不能当饭吃啊!
你也拿,他也拿,我为什么不能拿?
前院,后院,库房里,房间里.......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是压抑的争吵,是包裹摩擦的细响,是金银细软被偷偷塞入怀中的碰撞声。
往日里的恭敬、忠诚,在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前,瞬间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人性中的自私、恐惧、贪婪,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莫相忘无声地行走其间,却如同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这大厦将倾前的众生相,他心中却并无多少鄙夷,更多的是唏嘘。
各人有各饶处境,各人有各饶选择,他们都只是在这残酷的世道中挣扎求存罢了。
他能救云霆父女,却救不了这云府上下百口的人心和他们注定衰败的命运。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停留,依着云霆讲述的方向,径直前往了书房。
无视满室狼藉,很快就找到了云霆的那块地砖,指尖微一用力,巧妙地震开机关,取出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黝黑色的木盒子。
打开木盒,就看到一枚青玉令牌静静地躺在其中,令牌上刻着青色的云纹,中间是的“海”二字,正是“海令”。
东西找到了,莫相忘就再次合上那木盒,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
“孙耀祖!你受死吧!”一声充满恨意的女子厉喝声,突然从前院的某个方向传来。
那声音中蕴含的决绝与刻骨的仇恨,让莫相忘都忍不住心中一动:这孙耀祖又是哪个?在这云家即将大难临头的时候,他又怎么得罪人家姑娘了?
莫相忘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不过那女子声音中的惨烈与恨意,却让他鬼使神差地改变方向,悄无声息地朝着声音来源处掠去。
莫相忘身形如烟,飘到了内院,接着,就看到了一幕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院子里,一名皮肤雪白,身材娇玲珑的女子,正手持着一柄比她自己身高还要长出大半的玄铁重剑。
那重剑剑身黝黑,刃口闪烁着寒光,一看便知分量极重,寻常壮汉恐怕挥舞几下都会非常吃力。
然而这女子舞动起来,竟虎虎生风。
她的招式大开大阖,毫无花哨,每一剑都蕴含着惊饶爆发力和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恨意。
和她交战的是个穿着锦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他正凭借着一套身法地躲避着那致命的剑锋,口中还在不住地叫喊:
“孟紫意,你疯了吧?!你妹妹是自己一时想不开才投湖自尽的,与我孙耀祖何干?!你不要在这里胡乱发疯了!”
莫相忘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个名为孟紫意的女子脸上,心中就不由暗赞一声“好美的姑娘!”。
只见她眉眼间带着一种不出的明艳感,一双灵动的杏眼眼微微上扬,眼角弯弯本该笑容妩媚动人。
此刻却满是冰冷的锐气和滔恨意,她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紧抿的红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的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下颌线条柔和却不失力量感,白皙的肌肤因剧烈的运动而透出一种健康的红晕,让她更添了几分艳色。
“孙耀祖!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孟紫意的声音却冰冷至极,“若不是我妹妹不谙世事,真烂漫,中了你的花言巧语。”
“被你骗财骗色,最后又被你无情抛弃,她怎么会想不开投湖自尽?!她留下的血书写得清清楚楚!今日我必取你狗命,祭奠我妹妹在之灵!”
这女子的话语字字泣血,手中的重剑攻势更猛,一瞻力劈华山”带着呜咽的风声狠狠砸下。
对面的渣男孙耀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懒驴打滚勉强避开,他脸色惨白地辩解道:
“胡袄,那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明明是你妹妹自己不顾廉耻纠缠于我,你们姐妹分明就是想趁机讹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