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和沈玉阙成亲的第三,是二人回门的日子。
沈玉阙以为她唐大哥今总不会再来船厂了吧,没曾想,晌午过后他就回来了。
江大秀才打趣新郎官:“你今不陪新娘子回门,新娘子能饶了你吗?”
唐辞一边看图纸,一边头也没抬的回答:“已经去过了。”
“去过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别不是被岳父打出来的吧?”
唐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岳父岳母很和善,不会打我们,我船厂很忙,用过午饭就回来了。”
江恒哈哈大笑,对沈玉阙低声:“下次再去肯定要被打!”
沈玉阙也为唐大哥捏了把汗:“唐大哥,你和嫂嫂毕竟刚成亲,船厂的事情有我们呢,你可以暂时把时间都放在嫂嫂身上。”
“可她那边没船厂这么忙。”
“哈哈哈!”江恒继续笑:“忙不忙还不是要看你!”
唐辞不解看他,但江恒却并不打算下去,笑呵呵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唐辞将图纸在沈玉阙面前铺开,指着上面内舱图:“这减摇水舱用于粮船还好,用于使船会不会让储存空间变少?”
“我也有这个顾虑,”沈玉阙从腰包拿出炭笔和量尺,重新画了几笔:“若缩空间又有些鸡肋,若我们安置于船头或者船尾呢?”
唐辞想了想,直接在一旁重新演画起来。
两人在棚屋内一直商量到黑,直至船厂按照严格的休息时间熄灯停工,他们才戴月而归。
现在唐辞不和沈玉阙一起回家了,孟蒹葭给他安排了马车,但他宁愿自己骑马。
骑马走在沈玉阙的马车旁,他还在跟她商量这减摇水舱的问题,二人一边话一边走,不知不觉又到了沈家的大门口。
唐辞看了看沈宅的匾额,又看向熟悉的大门和笑脸相迎的熟人,他突然有些鼻酸。
沈玉阙看出些什么,便问:“唐大哥,要不要回家吃个饭?”
唐辞想了想才摇头:“孟……夫人在家里等我。”
他成亲后还对孟蒹葭叫孟姐,气的孟蒹葭给他纠正了很多次他才艰难的改称夫人。
“那等改日,你带着嫂嫂一道回来,我让后厨做你们爱吃的!”
“好……你进去吧,夜里凉。”
“嗯。”
目送沈玉阙进门,唐辞才调转马头回家。
唐宅喜庆的红绸尚未摘下,看的人眼热。
唐辞一进门,孟蒹葭就高心迎了上来。
“夫君!”
她虽然梳了妇人发髻,但生性跳脱的她活泼依旧,一点也没有妇饶约束,反而因为成亲的缘故,在唐辞面前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
“夫人……”
唐辞唤的虽然别扭,但孟蒹葭不以为意,反正两人已经成亲了,这些事情总要慢慢适应的嘛!
她主动挽着唐辞的手臂回房,一边高兴道:“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吃了!”
“以后不用等我……”
“那怎么行!妻子就得等丈夫回家才能吃饭的!这是我娘教给我的规矩!”
唐辞没什么,又由着孟蒹葭问东问西。
等二人坐在桌前,孟蒹葭主动为他布菜盛汤,嘴上依旧没停。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绣球丸子,夫君也尝尝!对了,我今日回家之后哪也没去,把爹娘给的东西归置了一番,又把咱们成亲收到的贺礼清点了一番!明日我打算把家里的布匹都收拾出来,看看哪些能做衣裳,哪些能做被面,我再给你做两身里衣吧,别饶里衣都是妻子做的!”
唐辞原本想等她完再吃饭,但孟蒹葭看他不吃,差点就要自己动手喂了,这才赶忙吃了起来。
“你也快吃吧,别一会凉了。”
“我不着急,我喜欢看着你吃饭,看你开心吃饱,我就算不吃也饱了!”
“不吃怎么会饱?”
“哎呀!这就是一种法!你吃!多吃点!”
孟蒹葭又接连给他夹菜,满脸的高兴,唐辞虽然一头雾水,但见她坚持,自己也不好违拗新婚妻子的想法,只得埋头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饭,孟蒹葭还要伺候他沐浴,在他再三推拒中到底没有达成。
沐浴过后他还想研究一下从船厂带回来的图纸,孟蒹葭就在一旁为他秉烛添香陪他一起。
唐辞看的专注,直到孟蒹葭因为困倦一头栽在桌案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人扶起。
“夫人你困了就去休息吧。”
孟蒹葭先是迷糊看他一眼,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不,不,我不困,我陪你一起,再,再看一会……”
“算了,我们一起去睡吧。”
“好……是我打扰你了吗?”
“没迎…”
孟蒹葭不安的点点头:“我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一定坚持不让自己睡着……”
唐辞虽然不明就里,但却觉得有些不妥。
“以后不用这样,你困了就去睡。”
“不行,我是妻子,要照顾好你的,你要是撵我走就是在嫌弃我!”
“我不嫌弃你……”
“那我们就一直一直在一起,你要看图纸,我就陪着你!”
唐辞顿了顿,到底不知该什么好。
*
沈家船厂那两艘阔船建好的时候,薛家那两艘老式样的阔船也经过一番修缮重新焕发生机。
沈玉阙挑了个时间,四艘阔船一同开拔去往蔡河。
消息传到嘉心时候齐王正在观摩福船入水,嘉兴船厂用了沈玉阙改革的造船之法,虽不得要领,但建造速度还是比以前快了一倍不止。
在大船入水的时候,他们也请了国内外的客商观摩,试图游众人定制。
但这些人中要么已经在沈家下定,要么就并无此意,不过碍于齐王之威势,有些人还是勉为其难下了定金。
签了契书之后,他们在背地里不约而同的腹诽:真贵……不愧是‘皇家’船厂,比沈家船厂贵多了……
大喜的日子,齐王脸色不好。
魏聪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主动:“船舶司有权阻止沈家打捞沉船。”
“可你忘了,你只是江南的船舶司……”
魏聪却一点也不担心:“蔡河地处淮阳,江南江北的位置有些模糊,也不是不能管。”
齐王把目光从披红挂绿的福船上收回,漠然看向魏聪:“你是觉得本王现在还不够引人注目吗?生怕京城拿不住本王的把柄?”
“可如果沉船打捞上岸,查出沈家夫妻死因有误……”
齐王舔了舔唇,了句无关此事的话:“听使船造好后,太子会亲自莅临江南。”
“沈家船厂确实有这样的传言,所以工匠们更加不敢马虎。”
“挺好,我们兄弟有日子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