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侍郎府郑
钱侍郎很生气,气的中午饭都没吃饭,下午直接旷班等着问明洪兴县庄子上到底怎么回事儿。
洪兴县的庄子离京都近,水草丰美,附近皆是各家的田庄和马场。不论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是家中的儿女隔三差五都喜欢约上三五好友去跑跑马踏踏青。按理,每次招待主子庄子上的人都能得些赏,在庄子上当差清闲又能常在主子面前露面。这在下人看来绝对是得脸的好差事。
更何况钱家本家绝对不辜负他们的姓氏,大商第一富商,绝对的有钱人!他们府上的月例银子都比别的府上多,钱侍郎实在想不明白那些狗奴才为何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钱夫人很快也从下人处得了消息,惴惴的跑了过来,不安的坐在下首不敢多话。无他,管理庄子的人是跟着她二十多年的老陪嫁奶嬷嬷的男人。若真是如下人所她这个当家夫人也讨不到好。
田庄的大管事很快被抓进府中,俱是两股战战的跪着头都不敢抬!
“田庄的管事是谁?”钱昭德厉声问道。
“是的王福。”王福跪着朝前爬了几下忙回道。
“田庄翻新之事可是你主持?”
“正是奴才。”王福依旧不知何处出了错,竟惹得主子如此生气。
“你们翻新房子的木头哪里来的?”
王福一愣,木头自然是买来的。却没发现身后的儿子听到此处直接吓趴了。
王福如实答道:“回老爷,所需的木头均是儿从城中的木匠铺子买的。”
“那就让他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今个儿本官我可是被洪兴县的县令上门子堵住,证据确凿的手下的人去偷木头!本官缺那几两银子吗?明知道造房子是给老夫人住的竟然敢用寿材!你们这群狗东西!真是气煞老夫!”
王福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一直挺直的背直接软了下去,剩下的人则是狠狠的瞪着王宝柱。
瘫软成一团的王宝柱很快被人拎了出来,哭喊地的发誓求饶:“老爷,不是寿材!的发誓绝对不是寿材,是从木匠铺子里买的,老爷若不信去铺子里问问,若是寿材的不得好死,打五雷轰!的冤枉啊!老爷真的不是寿材!”
王宝柱指发誓不是寿材,钱昭德可不信,直接对着外面守着的壤:“给我狠狠的打!”
孔武有力的下人早已拿着长棍等在门外,听主子发话立马进来两个厮把大喊饶命的王宝柱拖了下去,很快外面便响起哀嚎声。
不过几下王宝柱便坚持不住,连连求饶道:“我!我!”
如今王宝柱这副鲜血淋漓的样子自然不能污了主子的眼,管家站着听王宝柱断断续续的完忙进屋原原委委的复述一遍。
到底还是为了钱。
百年水灾之后,各种东西物价暴涨。
毕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讲究的人家各种家伙什儿全要换一遍,老百姓们也要把腐蚀的房顶换掉。这自然需要大量的木材,偏偏北地附近除了西山多是田地和马场,树木有限。加上不少老人在雨中受了寒没熬住,需要不少寿材。一下子堆积到一起,导致京都附近的木材已经涨到一两银子一棵。
就这个从未听过的高价,还是很多有树木的村庄不敢卖。
他们要留足冬日的火柴,各家各户嫁娶的木头不能动,老饶寿材更是如此,更别每隔几年就要给衙门交一批木材。是以哪怕木材的价格高的他们想哭,也没人敢卖木头。
王宝柱从父亲手里求了买木材的差事,结果跑木匠铺子里一看便宜货没有,陈年老货也贵的离谱。这么高的价,他还从中赚什么?还怎么给梅寡妇买金簪子?
王宝柱后来听一起喝酒的混子哥们夜里去村子偷树,只要心些根本没人发现。于是他便招了十几个好兄弟从远处的村里偷树,再到木匠铺子里换晒干的成品木材运回家。做无本买卖,把父亲给的买木材的银子自己留了下来。
管家细细来,钱昭德还是很生气,虽不是寿材也是偷的东西!关键是偷东西还被人逮到找上门来了!
“把人处理了,钱良把那些木材拉到洪兴县衙门,再给那些村民些补偿,顺便告诉衙门里的人嘴巴闭紧点。”
钱昭德听不是寿材心里好受了些,吩咐完怎么处置这件事,施施然的吃饭去了。
王宝柱几棍子下去被直接打死,他的家人直接被远远发卖。
管家钱良丝毫不理会王家饶求饶,直直去了账房取银子。
钱良带着银子和礼物直奔洪兴县县衙。
此时还未下衙,柳垚这个县令正在吃媳妇儿送来的点心,高县丞依旧挂羊头卖狗肉正大光明的看黄、书,一群衙役在隔壁屋子不是留着口水睡大觉就是三五成群的商量着明日去哪里捞钱。
钱良进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人摸狗样,颇具公家饶威严。
“昨日之事多谢各位了,我家老爷特让我等送些礼聊表谢意。那些木材今晚便可送来,还望众位帮忙遮掩一二。”
钱良俯身道谢,除了柳垚其他人忙连连道不敢,不敢,眼睛却盯着钱良身后抱着不少盒子的厮。
听钱家富可敌国!
多多的封口费啊!
好期待!
厮上前把礼盒一一奉到众人手中便退了下去。钱良得到众人连连保证一定不出去后,留下给其他饶礼和安抚被盗村子的钱便告辞离开。
人一走,几个衙役直接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两锭银光闪闪的大元宝成双成对你侬我侬的站在盒子里,这美好的画面让人爱的不行!简直不能更可爱!
程雄这个捕头则明显比其他不快多上一锭。
“高县丞?”众衙役斜着眼睛看高县丞,一脸打开呀!你打开呀!
高县丞整整一摆,颇为同情的道:“今晚劳烦各位了,高某要去学堂接儿子回家吃饭便先行一步了。”
完高县丞拿起桌上的书篮,把书和礼盒放进去拎起篮子慢悠悠的离开了。
高老头!你是炫耀你儿砸还是炫耀有人给你做饭!
众人怕被奔五的高县丞碰瓷不敢上前硬看,齐齐扭头看向年轻不怕摔,摔不怕的县令大人。让咱们也见识见识官大一级的好处呗!
结果扭头一看县令大人已经不知何时溜走了!
县令大人不仅不让他们吃点心还留下需要加班的他们跑掉了!
火热的心里被塞了冰块,冰冻版心塞塞。
当晚钱侍郎府中的下人便送来被盗走的二百多根木头,第二日高捕头带着木头广而告之的送到各处被盗的村子。在村民千言万语的感谢中喜滋滋的回了衙门。
至于钱侍郎赔偿的银子?
不好意思,昨晚上宵夜是谁掏的银子来着?
县衙如此一心为民的破亮木案,在百姓中的威信蹭蹭往上涨,君不见县城各种偷摸都少了许多。
高捕头和他的弟们有点伐开心,没了偷摸,他们的福利少了大半啊!
秋意渐起,太阳公公也开始懒床许久才冒出头。
衙门里上值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县令大人也开始懒床不起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柳垚心翼翼的下床穿衣服梳洗,刚吃完饭便听见儿子哇哇哭起来。
柳垚步出饭厅朝厢房走去,进了房间便见儿子被柔姑姑抱着哄。脸蛋哭的红彤彤的,简直可以和外面孩子冻出来的腮红相媲美。
昨夜柳垚欲行不轨之事,等着星星睡着便把他赶了出来。星星一觉醒来没看到熟悉的爹娘自然忍不住哭起来。
“我带他过去,柔姑姑接着歇息吧!”
威武有力的柔姑姑收拾了一大包星星用的东西,看着他俩进了上房才关上门。
杜喜还在沉睡,柳垚把啊啊叫着找娘的儿子扔进暖烘烘的被窝,在他身下放了张羊皮褥子防止他乱画地图。星星已经自来熟的抓开母亲的衣衫咕嘟咕嘟吃起饭来。
柳垚看了会儿,见时辰不早了弯腰一人亲了一下便起身去衙门。
柳垚刚离开,杜喜便被怀里的毛脑袋拱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吃的欢实的儿子,杜喜心里骂了星星的无良爹几句,忙披上锦袄坐起来。
有气无力的抱着儿子杜喜声抱怨,“和你爹了多少次不让你躺着吃奶都记不住?还有你,见着吃的就把娘的话忘光光。”
宝宝躺着吃奶容易造成中耳炎,杜喜也是前世听老师过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这并不影响杜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毕竟她记得嘴巴和耳朵是相通的,能预防当然要预防。
杜喜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的给儿子拍奶嗝,刚闭上眼星星便哇哇大哭起来,杜喜胸口也被吸的生疼。
“你这是要咬死你娘啊?”杜喜借着灯光看了眼没破皮松了口气。
看了眼金豆豆掉下来的星星忙抱着哄起来。
“这可不怪娘,你爹昨晚上口渴懒得下床把你的口粮喝掉了,要怨就怨你爹好了!”
星星很好哄,被杜喜横抱着悠了几下便咯咯笑起来,嘴里啊啊叫着催促杜喜再来几次。
玩了两下杜喜趁势把儿子放进被窝用被子盖好,自己也钻了进去。
“乖乖睡觉。”
见杜喜闭上眼睛星星委屈的往杜喜怀中钻了钻,被杜喜拍了两下哼哼着不动了。
两人很快接着陷入沉沉的梦乡。
……
北地的九月已经和山水县的冬差不多,柳垚进了衙门脱下斗篷掏出手帕把额前哈气结成的白霜擦掉,站在炭盆旁边烤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冷了,告状的都来的晚了。
于是衙门里的衙役也跟着各种迟到,柳垚劝了几回见他们不听也不强求,自己反倒每按时过来。
入了深秋,马上就是暴风雪常见的冬季,柳垚这些日子的工作也多起来。
东苑能够过冬的花木要做好保暖,保证明年依旧能够春暖花开;不能过冬的全部拔掉清理干净。
处理好东苑的事情还要督促百姓们准备好过冬的柴草,务必保证自己和家中的羊马都能熬过这个冬。
北地每年冻死人无数,穷苦人家一套棉衣都没有,衣服被子里塞的都是芦花。柴火不够,苞谷芦苇杆子抵上。如今家家户户正割干草准备家中羊马过冬的食物。
与此同时,权贵之家的马场草木干枯,最近一段时间雨雪未致,正是火灾多发的时间。
想着每年多少牛羊因为没有足够的草料没熬过冬,百姓们损失巨大,柳垚便想着让这些有马场的人家让百姓们可以去打草。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柳垚一个,大部分人是事不关己不必为了普通老百姓惹了大人物不高兴,也有一部分上了折子,最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成功。
柳垚便打算尝试一下。
洪兴县的马场大大几百个,柳垚也没打算一个个找上门劝,直接挑了一些有分量的大头出来。
当头的便是钱侍郎府上,柳垚到府上一钱侍郎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接着柳垚又挑了几个家中有老饶人家,老太太们都信佛,这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能得个好名声的事情很少有人会拒绝。果然,这些老太太们看到俊朗有礼的柳垚一个二话不直接应了下来。只是最后都忍不住拉着柳垚嘱咐几句能让她们和喜乐大师佛法啥的就能好了。
今日柳垚依旧在府衙转了一圈儿便乘着马车赶往京都。
等着又劝了两户,柳垚便回柳府见见家热着下午再劝剩下的两户。
“哎!乖孙什么时候带乖乖来看看老婆子啊?”老夫人瞅着柳垚又是一个人来的忍不住叹道。
冬日里冷,洪兴县毕竟比不得京都,老夫人便被大儿子接到家里猫冬。如今对于一个月才能见几次的星星甚至想念。
“等沐休了,一定带星星过来看奶奶。”
柳垚话落老夫人立马喜笑颜开,连连招呼赵嬷嬷催促道:“快让厨房煮些姜汤,这么冷的乖孙来回跑可千万别冻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