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郑岩又接到了久违的骚扰电话。
只需要一句“有人死了,速来”,他就睁开眼,冒着被老婆踢飞的危险赶紧穿衣服出门。
出了门才发现,这不是习以为常的半夜,而是即将亮的时间,际线上已经氤氲出一片鸭蛋青。
于是他和谈鸣陈到地方时,正好碰上谈迦和林之樾在吃早餐。
精致丰盛的早点摆了半张桌子,郑岩坐下去先拿龙虾饺吃,对上林之樾冷淡直白的眼神,他挥挥手:“别那么气。”
他还算他们俩的媒人呢。
然后一口干掉两个虾饺,问谈迦:“我还以为你真不会再做梦了,出门看见快亮了,心想时间对不上啊,还以为刚才接的是诈骗电话。没在电话里,这次的案子不急?”
“是车祸。”谈迦喝着现磨的豆浆。
“车祸?”陈也趁机捞龙精致早点吃,为了不对上林之樾极具穿刺力的眼神,他积极发言,“不是深山老林里摔下悬崖还没人发现的车祸吧?”
“不是,大马路上,对面有来车。”
谈鸣:“那应该会有人报警,我找交警队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
谈迦已经回想清楚了梦里的车祸和自己经历的那场车祸的不同,仔细:“对面的车似乎开了远光灯,出事的司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作慢了一拍,而且反应很大,猛打了半圈方向盘,直接撞上了对面的车,好像是半挂。”
“那几乎没命了,”郑岩皱眉,“你看见了他出事的全过程,意思是凶手也在车里?”
谈迦点头。
陈和谈鸣吃早餐的动作顿住:“凶手也在车里?那不是也死了?”
“不清楚。我没看清楚车外面的环境,不确定车祸发生在哪儿,只能等好心人打报警电话通知交警队,交警队再汇报给你们。”
“恐怕等不到他们主动汇报。如果凶手也在车里,排除他自己真想跟着一起死的特殊情况,剩下的理由,只能是他故意让自己涉险来排除自己杀人嫌疑,这样一来,现场应该非常像意外,谁都不会随便联想到凶杀案。”郑岩凝重完,又干掉一个虾饺。
而且现场很像意外的话,他们主动去查就会显得很奇怪。
谈迦摇头,有不一样的想法:“对面的车开远光灯,死者又反应错误,其实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意外了,凶手为什么还要自己坐车里赌这一把?”
陈看过去:“你是,可能凶手就是想让我们知道是谋杀,去调查,调查的过程中因为他也一起受了伤所以我们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嫌疑?”
谈鸣:“甚至会跟着他的计划,调查到另外的人头上?”
“现场都还没看见一眼,你们就把案子猜透了?”郑岩吃完虾饺,擦擦嘴教育他们。
“侦查开始之前别一厢情愿乱猜,万一你猜出来一条自认为很有逻辑的故事线,先入为主,到时候真调查起案情来,很可能会走偏。”
他一边一边伸手去拿餐盘里的水果吃,却被林之樾端走了切得最精致的那两份,让他摸了个空。
无语让他瞪眼。
然后那两份水果出现在谈迦面前,她施施然叉起一块蜜瓜吃了,:“那现在就给交警队打个电话问问吧,我也想看看现场是什么样的。”
其实都用不着交警队,网上的本地信息推送,很快报道了这起车祸。
“今早四点五十二分发生在城南大道的一起重大事故系私家车与半挂相撞,导致一死一伤,上百辆车堵成一团……”
现场的照片只有事故发生后,那辆私家车被撞得七零八落的画面,司机的位置被打了马赛克,连带着也看不清后座。
和它相撞的那辆半挂就停在旁边,整个画面看起来就是个因为意外而导致的惨剧。
除了谈迦和刑侦二队的人,其他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交警队知道市里刑警支队的人要来了解这起事故时,都很惊讶迟疑。
谈迦跟着郑岩他们去了现场。
发生车祸的地方已经被收拾过,七零八落的私家车和半挂都停在了应急车道上,尸体也已经被120运走了。
只剩了个车壳子给他们查。
“你们动作够快的,再晚几分钟来,这辆车卖破铜烂铁的钱都要在菜市场流通了。”郑岩着,探身去车里查看,目光在安全气囊上的血迹停留几秒,然后弯腰去检查刹车油门。
“看起来刹车没问题。”
交警:“我们检查过了,出事的时候刹车是好的,只是当时距离太近,这人估计又很慌乱,都没分清楚远光灯是哪条道上的车打的,就直接右转,撞上了最大的半挂。”
完看他们用棉棒沾取血迹,放进物证袋里,又忍不住问:“你们觉得这不是意外?死的那个司机有另外的身份?”
不然怎么会突然来查这起车祸。
“是不是意外得等调查之后才能知道。”郑岩用语焉不详的话打太极,扭头安排陈给车里所有部位拍照。
然后装作看不见交警队的好奇,左右张望着寻找谈迦,发现人正在前边儿眺望边。
“看什么呢?”他走上前,跟着一起眺望。
谈迦抬抬下巴:“几个月前我出车祸的地方,就在这条路前面一两公里的位置。”
“我知道那事儿。对面有辆车逆行,速度很快,正巧一个女孩儿焦虑症发作,停车在路边吃药,和她并行的车没位置避让,和逆行车辆撞在了一起,又因为是下坡路段,后面的几辆大货车没刹住,造成了连环追尾。你乘坐的出租车紧急避让,撞在了护栏上,司机和你都捡回一条命。”
“怎么,你觉得这两起车祸之间有关联?”
“能有什么关联?”谈迦收回视线,“我只是觉得有点巧。晚上做梦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梦见的是几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后来才反应过来,死者和那个出租车司机的穿着都不一样,车里的空间大和内饰也不一样。死者手腕上戴着一块表,应该很昂贵。”
郑岩点头:“是个有钱人,看得出来。那辆车可不便宜。就是不知道后座坐着的人是谁。”
路过的交警疑惑:“后座?后座没人啊。”
谈迦和郑岩他们几个齐齐转过头,诧异问:“后座没人?不是一死一伤?”
“赡是半挂的司机。”
他们半晌没话,彼此对视着,后背窜起来一股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