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整间安全屋陷入诡异的静止,只有她和萧烬羽还能活动。
\"这是...\"她的声音在静止的空气中产生奇特的回音。
\"时空缓流场。\"萧烬羽的机械手指划过停滞的火焰,激起一圈涟漪,\"让你直观感受下七千三百年后的基础科技。\"
白玫瑰的指尖碰到悬浮的火星,没有灼热感,只有某种凝胶般的阻力。她触电般缩回手,旗袍下摆扫过静止的尘埃,那些微粒就像被钉在透明玻璃上纹丝不动。
\"你...七千三百年?\"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数字远超人类文明的长度。
萧烬羽的金属面容泛起波纹,就像水银流动。眨眼间站在她面前的已是个完好的民国青年——条纹西装,油亮背头,连拄着文明棍的姿势都像个地道的上海买办。只有那双眼睛,瞳孔深处闪烁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微光。
\"我可以完美伪装。\"他的声音也变得圆润许多,没了机械杂音,\"但对你,我选择真实。\"
水银再次流动,西装革履的外表融化褪去,露出原本的机械躯体。这次白玫瑰注意到他胸口的徽章:一个旋转的星云图案,下方刻着她不认识的文字。
\"星际联邦历7319年,时空特勤局指挥官。\"萧烬羽的机械手指点按徽章,投射出一片浩瀚星图,\"这是我的时代。\"
星图中央有颗蔚蓝星球,被无数发光轨道环绕。白玫瑰下意识伸手,指尖穿过投影时激起彩色涟漪。某个瞬间她似乎看到自己倒映在那些轨道上——不是穿旗袍的舞女,而是个银灰色制服的军人,肩章上的金属星徽闪闪发亮。
\"沈书瑶...\"她喃喃自语,不确定这名字是自己想起还是听谁过。
萧烬羽的机械眼突然亮了几分:\"你看到她了?\"
\"穿着奇怪衣服的女人...\"白玫瑰按住太阳穴,那里有根血管在疯狂跳动,\"在我的...脑子里话...\"
全息影像突然切换。一个穿银灰军装的年轻女子悬浮在星图旁,齐耳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腰间的武器带挂着各种微型装置。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胸的铭牌:少校 沈书瑶 量子战术部队。
\"我的未婚妻。\"萧烬羽的声音突然柔软得不像机械生命,\"在时空裂缝战役中,她的飞船被卷入奇点。我们只找回部分意识流,藏在你这个时代某个女性基因链里。\"
白玫瑰盯着军装女子冷峻的眉眼。那张脸与她有七分相似,却透着百乐门舞女绝不会有的坚毅。当投影中的沈书瑶突然转头\"看\"向她时,白玫瑰惊得后退两步,打翻了桌上的搪瓷茶杯。
茶杯坠落的瞬间,时间重新流动。瓷器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热茶溅在她裸露的脚踝上。这微弱的刺痛反而让她安心——至少证明自己还活在1927年的真实世界。
\"你是...\"她声音发抖,\"我只是个...装着她灵魂的皮囊?\"
萧烬羽的机械手指轻轻一颤。他半蹲下来,心地拾起瓷片,这个动作莫名透着人情味。\"不,你是独立的生命体。\"金属嗓音放得很轻,\"只是恰好承载了她的量子印记。\"
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发光的接口。\"我可以证明。\"着将机械手指插入接口,一阵数据流动的蓝光过后,安全屋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
白玫瑰尖叫着扶住床架。此刻她仿佛悬在万米高空,脚下是令人眩晕的未来都市:千米高的建筑像水晶柱般耸入云霄,飞行器在立体轨道中穿梭,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投射着外星文字。更远处,一艘形如鲸鱼的太空船正缓缓驶过人造大气层。
\"上海,7319年。\"萧烬羽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看到的每项科技,都建立在沈书瑶发现的量子理论上。\"
白玫瑰的膝盖发软。两种记忆在撕扯她的神经——百乐门的脂粉香与星际战舰的金属味,苏州河的桨声与相位引擎的嗡鸣。她死死抓住床柱,直到指节发白。
\"停下...求你...\"
景象瞬间消失,墙壁恢复成斑驳的石灰墙。萧烬羽拔出连接线,机械眼暗淡了几分:\"抱歉,信息过载对你原生大脑很危险。\"
白玫瑰发现自己在流泪。泪水滚过下巴,滴在阴丹士林布衣襟上,晕开深蓝色的痕迹。\"你想带走她...从我脑子里...\"这不是疑问句。
\"我需要她的记忆来修复时空裂缝。\"萧烬羽的机械骨骼发出轻微的调整声,\"但抽取过程对你无害,我保证。\"
窗外的雨声中突然混入某种高频嗡鸣。萧烬羽猛地站直身体,金属面颊裂开几道传感缝隙。\"他们调整了搜索频率。\"他快速从公文包取出个金属圆片贴在白玫瑰太阳穴上,\"这个能暂时屏蔽你的量子信号。\"
圆片接触皮肤的瞬间,白玫瑰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画面:她和萧烬羽(但又不是他,那人有着完整的人类面容)站在透明穹顶下看外星日出;某个纯白房间里,穿军装的沈书瑶正在操作悬浮控制台;然后是爆炸,无尽的爆炸,将一切撕成碎片...
\"这些是什么?\"她扯下金属片,那些画面立刻烟消云散。
\"记忆碎片。\"萧烬羽的机械臂正在重组变形,化作某种武器,\"沈书瑶的意识在苏醒。每次量子链接都会释放更多记忆。\"
嗡鸣声越来越近,安全屋的玻璃窗开始轻微震颤。白玫瑰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自动组装着某个装置——她从没见过的金属零件在她指间飞速组合,转眼变成个手掌大的球形设备。
\"我怎么会...\"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本该只会摇扇子点烟枪的手,此刻熟练地调整着球体表面的发光纹路。
\"沈书瑶的肌肉记忆。\"萧烬羽递给她一把造型怪异的手枪,\"你的神经元正在与她同步。拿着这个,相位枪。\"
白玫瑰想扔掉武器,但手指像有自己的意志般紧握枪柄。某种温暖的力量从戒指流向全身,她突然理解了枪身上的每个部件功能。
\"保险栓在...\"
\"我知道怎么用。\"她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沈书瑶特有的冷峻。
窗外传来\"咔嗒\"轻响。萧烬羽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机械臂展开成扇形护盾。下一秒玻璃爆裂,三个金属蜘蛛般的机械体破窗而入,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
\"别开枪!\"萧烬羽低吼,\"它们会记录武器特征!\"
但白玫瑰的身体已经行动起来。她侧滚翻到茶几后,相位枪瞄准最前面的机械蜘蛛。开火时没有后坐力,只有一道蓝光无声地洞穿机械体,将它炸成一团电子火花。
\"该死!\"萧烬羽的护盾挡住另外两只的攻击,\"它们已经发送坐标了!\"
白玫瑰惊讶于自己的战斗本能。她踢翻餐桌作掩体,精准点射击毁第二只机械蜘蛛。最后一只突然变形展开,露出核心处旋转的红色晶体。
\"自爆程序!\"萧烬羽扑向她,机械躯体瞬间重组为全封闭护甲,将两人包裹其郑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白玫瑰感到护甲外冲击波肆虐。更奇怪的是,她竟能通过某种神经链接感知外部状况——就像多出一套不属于自己的感官。护甲缝隙透进的蓝光里,她看见自己的手背浮现出与萧烬羽机械臂相似的光纹。
\"量子同步率提升到65%。\"萧烬羽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别抗拒它,否则会引发神经痛。\"
白玫瑰想尖叫,想质问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沈书瑶的战斗意识占据上风,她冷静地检查武器能量,扫描房间受损情况,甚至本能地知道爆炸会引来多少追兵。
\"西墙薄弱点。\"她听见自己,\"建议立即撤离。\"
萧烬羽解除护甲形态时,安全屋已是一片狼藉。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刚才用了战术术语。\"
白玫瑰这才意识到问题——她根本不懂什么叫\"西墙薄弱点\"。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抓住萧烬羽的机械臂:\"她在占据我的身体是不是?我会不会...消失?\"
金属手指轻轻拭去她额头的血迹,动作温柔得不像机械生命。\"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萧烬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我承诺过,无论跨越多少时空都会保护好你——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