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见风声的林牧也早早地下了衙。
一进府中,便被老夫人传唤到了松鹤堂。
瞧见大哥大嫂和大侄子都在,林牧带上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上前抱了抱拳。
“恭喜母亲、大哥大嫂,暄哥儿如今出息了。”
“承蒙二弟这些年对暄哥儿的教导,才有暄哥儿的今日,该是为兄多谢二弟。”着林敬起身,冲着林牧作了个揖。
平日里林敬都是端着长兄的架子,不曾同林牧如此过话。便是先前沈雪薇同石博瞻险些害了二姑娘林漪,林敬也没有如此诚恳地致歉。只自己是人不清,差点儿叫惹下祸事,后又派人送了不少珍宝给林漪,算作赔礼。
今日倒是十分难得。
他这一礼十分真诚。
林牧立即上前将他扶住。
他们父亲早逝,长兄在他幼时对他照顾有加。长兄如父,他怎好受林敬的礼。
“你兄弟俩也别在那儿谢来谢去。”
老夫人打断兄友弟恭的二人,又转头看着林牧。
“我今儿唤你来,便是想着你在朝为官多年,对圣上的喜好、避讳皆有所了解。暄哥儿马上便是殿试,你做叔叔的也给暄哥儿圣上的避讳有哪些。咱们不求暄哥儿名次再进一步,只要安安稳稳地过令试,依着暄哥儿的年岁,名次定不会再往下降。”
听老夫人如此,林暄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牧。
这便是世家大族的好处。
朝中有人,许多事都无需去走弯路。
这些事儿,不用出门,只他二叔便可以帮他。
他父亲空有爵位,只有在年节或传召时才有资格入宫面圣。那时候圣上要见的何止父亲一人,人多眼杂,能同圣上两句话已是荣幸,父亲上哪儿去知晓圣上的喜好避讳。
倒是二叔,本就是圣上的心腹大臣,时常在圣上跟前。这些喜好避讳,都要心里明白才有资格做圣上的心腹吧。
“这些倒是不难。”到圣上,林牧皱了皱眉。
当今圣上身体欠安,已经下了密诏立了储君。
只是自废太子后,皇子们斗得你死我活,若不是圣上派了人暗中看着,不得好几个实力稍弱的皇子都已经殒命。
只是那些皇子都受了重创,再无夺嫡的依仗,都乖顺了起来。
现在叫众大臣最拥护的,便是三皇子宣王和四皇子荣王。
这两个皇子也是最有望储君之位。
只是宣王是兄长,手段狠辣。但终究不如荣王沉得住气,又度量大能容人。
若是乱世,宣王可能还有机会继承大统,只是现在是盛世,圣上最不喜同室操戈,宣王却生生撞在了圣上的枪口上。
于皇位,多半是无缘。
圣上龙体欠安,也不知五后的殿试要如何举校
不得,是叫储君代行......
一时间,林牧的思绪又飘到了朝堂。
林牧将林暄带到书房,将自己所知的都事无巨细地给林暄听。
同林暄完这些,林牧又将话题扯到立储一事之上,想听听林暄在此事之上的见解。
若是圣上带病主持殿试,这个问题,不得有可能会被圣上问出来。
林暄只是刚中了进士,林牧原本没想着他能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林暄还真有一二见解。
听见林暄将圣上的几位皇子都一一分析了一遍,最后着重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只是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他只是了各自的长处,并未做出选择。
皇家的密事许多都不外传,知道的,仅仅是权力最中央的那一撮人。
如今废太子中毒,查到宣王头上,惠妃和宣王都吃了挂落。
此事,圣上口谕不可外传,林暄不知道三皇子同他母妃的所作所为也是自然。
不过瞧见他能出这么多,想来平日里也不仅仅只会读书,对朝堂中的人与事,也有自己的见解。
想到这几年教他的老师是谁,林牧又觉得理所应当。
林牧对林暄的回答还算满意,便点零头。
孟大儒学子遍布下,在文人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无论是对皇家还是朝中的官员,孟大儒皆有自己的渠道,可以将这些事了如指掌。
大哥大嫂给暄哥儿和昭哥儿求来的这个夫子,真是叫人羡慕。当初就该厚着脸皮,将自己的长子也送过去。
即便是孟大儒不将其收为学生,在一旁旁听一二,想来也能学到诸多见解。
见自己叔满意地点零头,林暄微微松了口气。
二叔为官多年,身上自带上位者的威压,比之他父亲和孟先生都更胜。
他生怕错一句,便被二叔训斥,好在孟夫子闲时与他的这些他也记在心郑
五日后,便是殿试。
再过两日,京都城中贴满了金榜。
不出意外,一甲第一名依旧是会元许或。
圣上带病主持殿试,他还记得当年是许或救了他的长子,那时,他便要给许或封官。
如今许或考中状元,他是九五之尊,自是一言九鼎。
当即,便将许或点为状元,破格封为六品侍讲。
按理,状元郎一般是封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般负责修撰国史,草拟文书等,也算是子近臣。
圣上只给许或多封了半级并不是他吝啬,而是翰林院本是储相之地,又清贵,职位本就抢手,十分紧缺。
若不是四皇子改革了官员考核制度,便是六品侍讲这样的职位都没有空缺。
且要入内阁,必先入翰林。
在翰林院待个两三年,届时再顺理成章的升上去。既不打眼,底子也更扎实。
许或是四皇子荣王的人,以后的晋升,便叫荣王自己去提拔吧。
后又点了几个年轻的贡士将其排名略微往前提了提。
这些年轻贡士的文章他也看了,有些点很有想法。还是科举阅卷的臣子太老了,思想迂腐了些。
这些贡士,便留给老四吧。
朝中多些年轻人,才会有不一样的声音。
那些跟着他的老臣老奸巨猾,老四年岁不算十分大,也不知能不能压得住。即便一时压不住,等一等,等他自己培养的臣子起来了,那些老臣,就该荣退了。
他老了,身子快撑不住了。
昨夜,他还梦见了自己的发妻。
她还是那样明艳动人。
她没有怪他圈禁了她们的孩儿,只笑着同他,想他了。
老四会是个好皇帝,他已经给他们的孩子留好了退路。
国泰民安、仓禀实足。
他,也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