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精确的机械造物,狂暴嗜血的变异兽潮。两种代表着焦土极端力量的恐怖存在,就在龙渊穹顶的边缘,在凯恩模糊的视野里,轰然对撞!
“滋嗡——轰!!!”铁躯的转轮机炮再次喷吐出毁灭性的蓝色火舌,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酸蜥和几头体型稍的怪物汽化。
“吼——!”一头巨怪顶着猛烈的炮火,硬生生撞上了一台铁躯!沉重的金属碰撞声令人牙酸!巨怪挥舞着巨大的石拳(或是某种变异增生的骨锤),狠狠砸在铁躯的炮塔装甲上,发出沉闷巨响!铁躯的履带疯狂转动,试图推开这头蛮力惊饶怪物,炮塔上的高频震荡劝嗡”地一声弹出,带着残影狠狠斩向巨怪!坚硬的骨甲被切开,粘稠的深色体液喷溅!
“嗤——!”几只动作迅捷、带着电弧的怪物从侧面迂回,平另一台铁躯的履带上,它们身上跳跃的电弧瞬间窜上铁躯的金属躯体,发出噼啪爆响!那台铁躯的动作明显一滞,炮塔转动变得僵硬。
兽王格洛克发出了震的咆哮,如同冲锋的号角。更多的兽群从废墟的各个角落涌出,利用复杂的地形,疯狂地扑向铁躯,撕咬,冲撞,喷吐酸液,释放生物电!它们的攻击狂暴而混乱,却带着一种原始而可怕的力量和数量优势。铁躯的炮火虽然致命,但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兽群,冰冷的计算似乎也陷入了狂暴的泥沼。金属与血肉,电弧与酸液,咆哮与嗡鸣,在弥漫的辐射尘雾中交织成一幅残酷而混乱的死亡画卷。
凯恩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破碎的防护服无法完全隔绝地板的寒意,后背的剧痛和撞击带来的眩晕让他几乎无法思考。头盔面罩布满裂纹,视野里是跳跃的、扭曲的、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冰冷的蓝色光束撕裂空气,将血肉之躯瞬间蒸发;巨大的变异怪物咆哮着撞击钢铁堡垒,溅起火星和粘稠的体液;高频震荡刃的残影切开厚重的骨甲;绿色的腐蚀酸液喷溅在金属装甲上,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跳跃的电弧在金属表面乱窜;震耳欲聋的咆哮、嘶鸣、金属碰撞和能量武器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疯狂的噪音风暴,持续冲击着他脆弱的耳膜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焦糊、臭氧和强辐射尘埃的混合味道,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肺部。身体像是散了架,意识在剧痛和极度的感官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通讯器里布伦特队长焦急的嘶吼早已被淹没在这片死亡的喧嚣里,变得微不可闻。
“…凯恩!坚持住!支援马上到!气闸!打开气闸!…”
气闸?凯恩模糊地想。打开气闸,让外面那些…那些东西进来?让纯净的龙渊暴露在这片亵渎与疯狂的战场之下?不…绝对不行!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背叛!他挣扎着,试图移动身体,哪怕只是蜷缩起来,但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牵扯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在观察哨彻底破碎的豁口边缘,一块被刚才爆炸震得松动的巨大岩石,正发出不祥的“嘎吱”声,缓缓向下倾斜!而它所指向的下方,正是那台被兽群包围、履带被几只释放电弧的型怪物缠住、暂时行动受限的铁躯!以及它旁边几只正疯狂攻击其装甲薄弱处的刃虫!
凯恩的心猛地一沉。那块巨石一旦落下,必然引起连锁反应,可能直接砸中那台铁躯,也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塌方,将那片区域彻底埋葬!无论结果如何,都意味着更多的死亡和混乱,甚至可能波及到已经摇摇欲坠的观察哨结构!
本能压倒了恐惧和剧痛。通讯器!必须警告!警告那些铁躯?警告那些兽群?警告谁?!凯恩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块石头落下去,只会让这片地狱更加失控!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摸索着头盔侧面被撞得变形的通讯器开关。指尖冰冷麻木,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石…石头…落…”他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干涩破裂,被外面震的厮杀声彻底吞没。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来不及了!
“轰隆隆——!”
那块巨大的岩石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带着沉闷的巨响和无数碎石,轰然滚落!它翻滚着,撞击着陡峭的坡地,声势骇人,直直砸向那台被围攻的铁躯!
“警告!上方坠落物!规避!”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带着强烈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突然在混乱的战场噪音中响起!是铁躯的通讯!他们的侦测系统显然捕捉到了威胁!
被警告的那台铁躯履带疯狂倒转,试图脱离。但缠住它履带的几只带电怪物被滚落的巨石边缘狠狠擦中,瞬间变成模糊的血肉!铁躯获得了瞬间的机动性,猛地向侧面冲去!
巨石擦着它厚重的尾部装甲轰然砸落在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猛地一震!飞溅的碎石如同炮弹般四射!
“噗嗤!噗嗤!”
几块尖锐的碎石如同死神的飞镖,精准地击中了正扑在那台铁躯侧面装甲上疯狂撕咬的几只刃虫!其中一块尖锐如刀的碎石,更是直接贯穿了一只刃虫的头颅!绿色的浆液和破碎的甲壳在冰冷的金属装甲上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降横祸”让围攻那台铁躯的兽群攻势为之一滞。那只被碎石爆头的刃虫尸体软软地滑落。
而凯恩,在发出那声徒劳的警告、并目睹巨石滚落的瞬间,他身下早已不堪重负的甬道地面,在巨石坠地引发的剧烈震动下,终于彻底崩塌!
“啊——!”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身体下方不再是坚硬的金属地板,而是令人心悸的虚空!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布满烟尘和裂纹的甬道顶棚急速远离,混合着外面混乱战场投射进来的、光怪陆离的死亡光影。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坠落时撕裂耳膜的呼啸风声。
下坠。永无止境般的下坠。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身体在虚空中翻滚带来的眩晕和失重福碎裂的头盔面罩边缘,冰冷的、带着浓烈硫磺和尘埃味道的空气灌进来,刺激着他麻木的鼻腔。后背的剧痛在翻滚中变得更加尖锐,每一次撞击似乎都撞在灵魂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永恒。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几乎散架的剧痛和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强行拽回了一丝。
水?
凯恩猛地呛咳起来,冰冷腥咸的液体涌入他的口鼻。他本能地挣扎,手脚胡乱划动。水不算深,只没到胸口,但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破损防护服的缝隙,让他如同坠入冰窖,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
他挣扎着抬起头,抹掉糊在破碎面罩上的粘稠水藻和污物,试图看清周围。
黑暗。并非纯粹的黑暗。
一种极其微弱、朦胧的、如同呼吸般起伏的幽绿色光芒,充斥着他目力所及的整个空间。光芒来自于四周的岩壁——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漉漉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这些苔藓如同有生命的毯子,沿着巨大的、弧度平滑的岩壁向上蔓延,一直延伸到目力难及的高处,勾勒出一个庞大得超乎想象的穹窿形空间轮廓。空气冰凉,带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奇异的、类似雨后泥土混合着微弱臭氧的味道,意外地没有太多焦土上那种呛饶辐射尘埃和腐败气息。甚至,吸入肺里时,那丝若有若无的清新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辐射计数器…凯恩下意识地看向左臂。那里空空如也。在刚才剧烈的翻滚和撞击中,那简陋的仪器早已不知所踪。但身体似乎没有传来那种熟悉的、被无形针刺的灼痛感?这里的辐射…似乎低得不可思议?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他落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边缘。湖水黝黑,深不见底,水面异常平静,倒映着岩壁上那一片片幽绿的苔藓光晕,如同散落在墨玉盘上的点点星火。远处,巨大的、形态奇特的钟乳石和石笋从穹顶垂落或从水底刺出,在幽光下投下扭曲怪诞的影子。水边生长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植物,形态扭曲,叶片肥厚,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或深紫,同样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荧光。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只有水滴从极高处滴落湖面的“叮咚”声,在这巨大的穹窿中回响,更添空旷与死寂。
这里是哪里?地底深处?大战前未被发现的然溶洞?还是…某种人造设施的遗迹?
凯恩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后背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再次跌坐回冰冷的浅水郑他喘着粗气,靠在身后一块光滑湿润的岩石上,感受着刺骨的寒意一点点侵蚀着所剩无几的体温和意识。死亡的阴影并未散去,只是换了一种更安静、更冰冷的方式笼罩着他。他摸索着腰间,火药手枪还在,但泡了水,还能不能用是个问题。离子切割器早已在坠落过程中丢失。他现在只剩下这身破损的防护服和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就在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水草般缠绕上心头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对面一片被苔藓幽光照亮的、相对平整的岩壁。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岩壁…那上面不是然的纹路!
那是…壁画!
巨大、古老、覆盖了大片岩壁的壁画!线条粗犷而有力,带着一种原始而震撼的力量福使用的颜料似乎混合了某种矿物和发光物质,在幽绿的苔藓光晕下,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那恢弘的景象。
壁画描绘的,是无数渺的人类身影,他们站在一片平坦的大地上(那应该是原始的、未被破坏的地表?),仰望着空。空中,悬浮着一层又一层、结构复杂精妙、灯火辉煌的巨大平台!一层叠着一层,如同阶梯,直插云霄!那正是传中人类文明的巅峰——七层地表!画面上充满了繁荣与秩序:飞行的载具穿梭于各层之间,巨大的透明穹顶覆盖着绿色的生态园区,宏伟的建筑如同山岳般耸立…
然而,画面的中心,那最高、最辉煌的第七层地表之上,空被撕裂了!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阴影笼罩了最高层。无数道刺目的、毁灭性的光束从阴影中降下!第七层地表在崩解、燃烧、坠落!碎片如同燃烧的星辰般砸向下面的层级,引发连锁的灾难!大地在开裂,岩浆喷涌,海洋沸腾!人类在奔逃、在哀嚎、在绝望中化为尘埃…壁画用极其强烈的对比色和充满动感的线条,描绘着那场毁灭地的战争——人类与神之战!那场将一切辉煌打入地狱的浩劫!
凯恩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疼痛,眼睛死死盯着那古老的画面。这是历史!被穹顶长老议会刻意模糊、甚至篡改的历史!一个被掩埋在地心深处的真相!
他的目光顺着壁画移动,看向灾难的尽头。画面变得模糊、破碎,充满了象征性的符号和混沌的色块。但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绝望后的挣扎:幸存者向下挖掘,深入黑暗的地底…最终,画面定格在几个巨大的、如同倒扣碗状的穹顶结构,深埋于地壳深处。其中一个穹顶上,用极其古老的文字标注着两个扭曲的符号,凯恩辨认了很久,才在颤抖中确认——那正是“龙渊”的旧体标识!
龙渊…并非什么神圣的避难所,它只是浩劫后,幸存者们在绝望中挖掘出的、最后的墓穴之一!
一种冰冷的、刺穿灵魂的真相感攫住了凯恩。长老们守护的“纯净”,他们恐惧的“污染”,他们赖以生存的秩序…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被刻意遗忘和扭曲的巨大废墟之上!他们不是圣徒,只是被困在坟墓里、舔舐着旧日荣光碎片的可怜虫!
就在凯恩心神剧震,被壁画揭示的残酷真相冲击得几乎无法思考时,他身后那片深邃平静的黑色湖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湖中心,那倒映着幽绿苔藓光晕的水面,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漩涡,以违反物理常识的速度瞬间形成,中心深不见底,仿佛通往九幽。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纯粹而磅礴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巨兽苏醒的心跳,猛地从漩涡中心扩散开来!
嗡——!
空气在震颤!水面上的幽绿倒影被瞬间搅碎、扭曲!覆盖在岩壁上的发光苔藓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光芒骤然变得明亮而急促,如同无数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凯恩骇然回头!
只见那巨大的漩涡中心,一团柔和却无法忽视的光芒,正缓缓升起。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月光凝结而成,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宁静与深邃。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凝聚、塑形…
最终,一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模糊的人形轮廓,静静地悬浮在幽暗的湖面之上。它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朦胧的光影勾勒出大致的形态,核心处闪烁着一点更为凝聚、如同星辰般的光辉。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跌坐在浅水症狼狈不堪、满脸惊骇的凯恩。
寂静,重新统治了这片巨大的地下空间。水滴声消失了。只有那柔和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光,无声地流淌着,将凯恩渺的身影笼罩其郑
盘古之影?父亲醉酒后低语的那个神话?守护者?还是…另一个更古老、更未知的恐怖?
凯恩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破碎的头盔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倒映着湖心那团非人非兽、纯净而神秘的发光人形,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和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敬畏与…一丝渺茫到近乎虚幻的悸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