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6 章 地痞牛二
“老张啊,这你就不上道了。咱就跟你明,吏部不是事。”
“你信不信,吏部侍郎,窦诚是吧!老子现在就叫他过来站直。”
“东城外?大建集市?这就是爷一句话的事。”
“背叛爷的人,爷都给一万两,跟随爷的人,那你们有多少好处?”
帝都洛阳,琼宇楼。
延庆坊上建琼宇,琼楼玉宇连星宫。
洛阳城中,茫茫一片瓦屋海,琼宇楼一枝独秀,鹤立鸡群。
如今,这座巨楼的主人渐渐揭晓了,乃是大楚赵贵妃宗族,大奇关赵氏!
北疆来的豪强,难怪有如此财力,建起如此高楼。
如果楚兴楼是城外的权贵场所,
那琼宇楼,就是城内的顶级豪门之地。
此刻,五楼字三号雅间,四五位衣着华贵的地主,正在谄媚巴结一位地痞。
这位地痞,额骨突出,眼眶凹陷,尖嘴猴腮。
檀木太师椅上,他歪着头,剔了剔金牙,鼻孔朝,享受大楚富户的众星捧月。
雅间环境清幽,用的全是最昂贵的红漆木。
内中淸倌儿美人,琵琶乐曲,让人沉醉。
檀木雕兽圆桌上,都是山珍海味,熊掌鲍鱼、云英乌鸡、猴头、雕凤尾……等等等,这些上等菜肴,乃琼宇楼独樱
某一刻,牛二眼神那么一砸摸,恶狠狠转头,鄙夷跟班道,
“狗东西,叫你来看美饶?还不快去结账,今个算爷请各位老哥的。”
“别别别,咱是牛爷儿子,你是咱的亲爹啊。哪有让亲爹出钱的。快,快,鹑儿,去叫掌柜的,记老爷账上。”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当牛爷的儿子。记账轮的到你,咱牛旗可跟国丈是远亲。”
……
琼宇五楼,字三号房里,争论不休。
正当几个中原地主为了记账,面红耳赤时。
砰的一声,房间雕花门被一脚踹开,
身穿仙鹤如意玄文锦服,头戴大楚一品官帽,
崔中书面色铁青,扫视一圈后,冷眼看着嚣张至极的地痞。
丞相带兵!?
这牛二有些害怕了,他咽了咽口水,一改趾高气昂,
佝偻的低头行礼,想要攀交情,可还没来得及话。
屋外响起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材雄健,黑锦黑帽,相貌不俗的青年,出现在雅间门口。
“崔……崔爷。店若有得罪,改日叫家主登门敬茶,今日是否……”
眼观六路的赵家少年掌柜,也很无奈。
字号雅间,昂贵无比。他们开酒楼的,自然要帮衬客人。
琼宇楼最大的卖点就是档次,大楚第一权贵圈的档次。
要是这档次没了,今后可就卖不上价了。
雅间里,崔中书负手而立,回头看了一眼赵平,淡然道。
“不关你的事,建安军公务,立刻回避!”
察言观色,是混江湖的必备手段。
少年掌柜赵平,已经判断出了崔右相要办大事,
且崔相已经给了赵家主面子。
那一个‘回避’,可不是白的。
字三号雅间,琼宇楼的厮护卫全部撤了,连带着这一楼的客人,都急急忙忙跑了。
几个地主硬着头皮,点头哈腰,僵硬的赔笑,
他们此刻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崔右相把他们当屁一样放掉,
毕竟勾结大楚国丈,这事可大可。
“牛二,河南三千亩地,为何就要换虎卫军的呢?”
“你还敢打死人?出人命也就算了,你还敢去掖庭宫告状!”
崔中书此话一出,雅间七八个人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几个地主已经害怕的跪下了,这种事他们怎么能听呢?这是要杀头啊。
牛二也急了,他快步来到崔中书面前,拍手摊开,哭丧的解释道。
“咱就点地痞手段,扯虎皮而已。哪里敢惹赵王?”
“登封河口的地,他们都是无主的,不然借牛二十个胆子,咱也不敢抢军功地啊。”
“掖庭宫告状更是冤枉,咱进宫是为了保命。锦儿叫咱不要地了,还不行吗?”
望着楼道,披坚执锐的甲兵,牛二哭的声泪俱下。
他也怕啊,自从知道登封出事,他都没睡过好觉。
牛二是国丈不错,但根子上一个市井地痞,下九流贱民而已,
大楚门阀林立,文武权贵,谁把他牛二放在眼里。
侍郎窦诚,他能叫个蛋蛋。拜帖都递不进去。
雅间内,崔中书缓缓踱步,脸色阴晴不定。
他已经可以确定,有一个顶级谋士在策划全局。
这个人一定不是陆长生,陆和尚擅长玩大势,以势压人,耍的是阳谋。
这个人,风格不同,玩的全是阴谋。
琼宇楼,字雅间,珍馐美味,无人动筷。
此刻,雕兽檀木桌前,安静的可怕。
崔中书思索良久后,无奈道,“牛二,你的圣旨在吗?”
“在,在,为了保命,这玩意随身携带。”
牛二尖嘴谄媚的笑着,从腰间拿出一块黄色锦布。
雅间内,崔中书接过后,仔细观看,不禁摇头嗤笑一声。
玉玺龙押,三部盖印,这还真特么是如假包换的圣旨。
“火盆!”
下一刻,崔中书眼神冷厉,叫来火盆。
随后,在牛二抓狂的哭泣声中,将圣旨烧的一干二净。
紧接着,崔中书从身后兵卒手里,拿来一份双卷锦帛,上方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他将这份圣旨放在牛二手上,郑重的嘱托道。
“牛二,听好了。如果你被审问,你就圣旨是假的,懂吗?”
“如果你不,本相告诉你,最后死的会是你女儿。”
琼宇楼,字三号雅间。
牛二凹陷的眼眶全是泪水,他瘫软在地,想喊却喊不出来。
冤枉!全是冤枉啊。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要田地了。
牛二身后,兵卒长刀快剑,几个地主被当场斩杀。
一队手脚麻利的辅兵进来,不到片刻,雅间连血迹都看不见了。
没有人管他,空荡荡的漆木房间内,牛二孤寂的瘫倒在角落。
忽然,牛二看见了桌上的山珍海味。
他抹干眼泪,赶紧坐到椅子上,大口咀嚼起来。
牛二边吃边笑,桌上没酒了。
他狂笑一声,试着叫赵掌柜来壶最好的清河醉,没想到,还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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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冷静啊!”
“主公莫冲动,这件事有误会。”
乾政殿,千步御道上。
近千兵卒退开五十步,龙撵左右,只有丁尚书跟崔浩、江禄。
撑着金丝楠木雕龙扶手,捂着额头,圣武皇帝显得疲惫,也显得沮丧。
在三位肱股之臣殷切的期盼下,项济叹息一声,不解道。
“朕想去听听周老弟怎么,到底是圣旨大,还是王令大?”
“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也觉得,没了周云,项济就什么也不是?”
“朕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难道在你们眼里,毫无作用?”
听了皇帝之言,几个臣子皆是面色难看,默默低下头颅。
北疆军队里,其实一直有这些风言风语。
但都是些嚼舌根子的大嘴巴,平时,也没在意。
可他们这会才发现,原来皇帝记恨的如此之深。
龙辇前,崔浩眼里闪过异色,他发誓今后在军中,这些嘴巴多的烂货,他见一个打一个。
洛阳的风,比北疆温和,
不像在马邑郡,就跟刀子似的。
圣武皇帝龙带飘摇,他挥了挥手,示意三位重臣让开。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三人不仅不让,反而跪在龙辇前。
兵部尚书硬着头皮,焦急道,“陛下,这道圣旨本来就没有,是国丈记错了。”
“嘣!!”
项济怒了,怒不可遏,他一把拍在龙撵扶手,情绪激动道。
“这是朕下的圣旨,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陛下啊!”见到如此情况,丁至孝急的浑身发抖。
他连磕三个响头,顶着帝怒,直言道。
“陛下之权力,来自大楚雄兵,方今下,关中还有耿家、袁家、西军。河北有夏侯杰,太原有丁宏度,中原还有十几万郡兵。”
“楚国几十万大军,皆视陛下为圣君,子之言,胜于宪。”
“虎卫军封赏在先,陛下旨意在后,岂不是夺军兵之田。”
“陛下因军心而起,必为军心所制,如此糊涂,当然不能是陛下所为。”
丁至孝作为北疆项济老臣,那是打过古河沟的老兵了。
建安军的基业来的不容易,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看着北疆集团分崩离析。
可他忘记了一件事,这个时候,假话比真话有用。
“哈哈哈!!”龙辇之上,项济笑了,笑的癫狂。
“军心是赵王对嘛?是不是没了赵王,大楚的军队就不能打了。”
“玄武军、虎卫军、羽林军、左右牛卫,这些兵马,甲胄齐备,兵员精壮,他们不能打仗?”
龙辇之前,丁至孝还想什么,可惜项济已经不听了。
圣武皇帝拿出君威,居高临下,
金口银牙,楚帝之令,不容质疑。
这一刻,他是大楚圣武皇帝,是百年中兴之帝。
皇城巍峨,乾政殿御道,
旗帜如林,两千兵卒踏着整齐的脚步,护卫皇帝出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