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七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个决定,关乎的是所有饶生死。
所以,他不会轻易的完全相信任何人。
包括齐洛等人在内,更何况是邕江。
仅凭一句我现在不想再为怀王效力,就可以转投到夜十七的麾下。
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夜十七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亲自了解到的,而不是仅凭邕江的一番口述,所以他对邕江目前只能是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六分信,四分疑。
而这种所谓的疑,多半是出于他行事一向谨慎的性格。
邕江离开,去见怀王,夜十七已经将能想到的全部做了提醒,他相信,邕江能为怀王当差这么多年,心机和城府应该足以应对。
……
怀王府。
邕江带着他的两个儿子邕虎邕豹赶来。
邕虎和邕豹留在正堂外,邕江一人步入。
正堂内,怀王坐在主位上,他的身后伴着两位老者,一个身穿紫袍,一个则是一身青袍。
邕江走入,正堂的门兀自合拢。
邕江偷眼观察了一下怀王的脸色后,便半低着头,不敢直视。
“邕江,本王当初命你伴在那夜十七身边,这段时间,那子可有什么动向?”
其实对邕江而言,很多事不必夜十七提醒,他自己就能够明白。
怀王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也许,他现在早已经知道了皇甫禹被夜十七所杀这件事,而他一样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倘若邕江一言错,怀王便会杀心瞬起。
邕江确定,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出这个正堂。
此时此刻,怀王的神情就很自然,看不出喜怒哀乐,这一问,也是再平常不过。
邕江半低着头,刚要开口,怀王又道:“邕江,你跟随本王多年,早已成了本王的心腹爱将,此处并无旁人,不必拘谨,抬头回话即可。”
邕江急忙道谢:“多谢王爷。”
于是,邕江缓缓抬头,与怀王目光对视。
“王爷,当日山涧一战,夜十七他……”
话音未落,怀王直接将之打断:“当日山涧一战,事情始末本王已经知晓。虽最终我们没能占到多大便宜,但夜十七的所为,算是尽了他的本分,本王问的,是从那之后这段时间。”
邕江急忙点头:“是,这段时间以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王爷可能有所不知,那夜十七在山涧一战,直接偷袭一门门主,虽然最终成功将之击杀,但他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距离龙渊城三千里外的一处所在疗伤。”
话间,邕江一直在仔细留意怀王的神色,希望可以捕捉到一丝变化。
“哼哼,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这子并未远去。那夜十七就是个贪得无厌的主,估计是还想趁着皇族和韩铎恶斗之际捞些好处。”
到目前为止,听起来,怀王似乎并不知情。
但邕江一样不敢去赌。
怀王又道:“疗伤恢复……那夜十七,只怕不会这么老实吧?”
“这……属下所见,的确如此,不过他一直派枯鬼外出打探消息,至于究竟做什么,属下却不知情,夜十七年纪虽然不大,但为人十分谨慎,而我虽然与其父有旧交,怕是难以得到他的信任。”
怀王轻轻点头:“韩铎处心积虑培养出的怪胎,本王也曾了解一门培养夜幽的手段,那夜十七能活到现在,恐怕他谁都不会完全相信。”
邕江再次点头,忽然间眉头轻皱:“不过……”
怀王顿时道:“不过什么?”
邕江看了眼怀王,故作为难,显出一副不知该不该的样子。
“有话直,别婆婆妈妈的。”
“是,昨晚的时候,夜十七倒是离开过一次,不过没用多少时间便回来了。”
闻言,怀王微微皱眉:“昨晚。”
“没错。”
“你可知道,他去了何处?”怀王问道。
邕江缓缓摇头:“属下不知,夜十七做事,莫是属下,就是一直跟着他的那些人,大多数时候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去做什么。只是在他回来时,又带回了一些人。”
“哦?什么人?”怀王的身体下意识的向前倾了倾。
这一切,邕江自然都捕捉得道,但他依旧无法从怀王的这些表现上得出任何判断。
索性,就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走。
“老夫算不得熟识,但也曾见过。似乎……是那西域部族慕容龙城之女,叫,江…”
邕江故作沉思,几息之后眼前一亮:“对,叫慕容紫莺。”
“慕容,紫莺?”怀王的脸色沉了沉。
邕江此刻的心情也是紧张的,但他必须强迫自己镇定。
于是,邕江自然的道:“没错,就是慕容紫莺,那慕容紫莺的身边还伴着一黑一白两位老者,看起来修为不弱,而且还有八位武侍随从。”
话到此,邕江的心实际上已经提了起来。
但是他依旧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很清楚,这是他能够让怀王相信的一个关键因素。
同时,他还要留意怀王的神情变化。
却见此刻的怀王,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不仅如此,当邕江完最后这一句时,他看了看身后的两位老者,而那两位老者的脸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平淡。
邕江完,索性不再多言,目光也自然的斜视向地面。
良久,怀王才再次开口:“他回来之后,是否了些什么?”
邕江缓缓摇头道:“属下实在不知。”
“那你可有发现,夜十七回来时,是否有什么异常之处,还有那个慕容紫莺等人。”
“这……”邕江皱了皱眉,故作沉思,几息之后道:“回王爷,夜十七为人谨慎狡猾,属下也是偷眼所见,岂敢靠近。”
怀王再次沉默。
他的双眼一直在盯着邕江,而邕江不再与他对视,目光斜视地面,借此来降低风险。
大约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怀王沉声道:“邕江,你跟随本王,大概多久了?”
这一问,使得邕江心头不免一颤。
显然,此问绝非随口而发。
邕江依旧强自镇定,略加思索后道:“算起来,该有将近三十个寒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