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的包袱还在里面。”
“都什么时候了,还包袱,快走!”
马蹄声更近了,
韩薪冲在前面,嚷道:
“快看,有人冲了出来,就是长刀会的。快,射死他们。”
白世仁更兴奋,大声命令:
“众军上前围住茅屋,一个都不能放过!”
在两拨箭雨之间,
黎九公护着幼蓉离开茅屋,迅速闪身拐向柴房。
白世仁已经看见了他们,
让大军分成扇形,包围了整个茅屋。
“上前喊话。”
白世仁想抓活的,吩咐韩薪。
韩薪怯怯懦懦,畏葸不前,
刚才豪迈的胆气消失不见。
猎物就躲在里面,要是突然施放冷箭,
自己的命就得报销。
他想报仇,却不想以性命为代价。
“啪!”
白世仁恼了,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
示意他赶紧的。
“你个狗日的过河拆桥,翻脸比翻书还快,难怪被长刀会收拾成这副熊样。”
韩薪心里问候了白世仁祖宗十八代,
然后弓着腰喊道:
“黎老头,你们被包围了,识相的就束手就缚,否则…… ”
话还没完,
一根枯木刺破木板围成的墙壁,径直朝声音的方向飞去。
沉闷的嘶鸣声响起,
马腹被洞穿,轰然摔在地上。
狡猾的韩薪,
他躲在战马的身后叫嚷。
乖乖!
白世仁脸色发白,心口怦怦跳。
枯木,破壁,洞穿马腹,
这得多大的劲道。
传闻江湖上奇人异士不少,今算是领教了。
敢情里面是条大鱼!
白世仁退后几丈远,确信是到了安全距离,吩咐手下:
“用火攻,逼他们出来。”
他做过山匪,饥饿时经常在山里捉松鼠充饥。
松鼠钻到地洞里,
用火熏是最好的办法。
他很笃定,
大火会将里面的人全部赶出来。
火势很旺,里面烧得噼噼啪啪响,浓烟滚滚,
外面的人也连连咳嗽。
奇怪的是,
众军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也没见到有人出来束手就擒,
直到屋子全部烧为灰烬。
“搜!”
白世仁怒火攻心,
心想,
如今的世道人心不古,教化堕落,人人都知道:
活着才是硬道理。
长刀会的人不会冥顽不灵吧,宁被烧死也不投降?
在妓女的眼里,
世上本无良家女子,不过是价码没谈拢而已!
“大将军,这里有暗道。”
尚德抢先走入柴房的位置,上前拨开灰烬,腰眼粗的洞口赫然在目。
他后退几步,让白世仁过来查看。
这时,
他感觉到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低头细看,是一柄短刃,
似曾相识。
他顺手捡起来端详,没错,
在镇南的果林里,见过这柄短刃,
是南云秋的。
南云秋怎么会在这里?
幸好,白世仁认真查看洞口,未曾注意到这一幕,
他迅速把短刃藏在自己口袋里。
“你,下去看看。”
白世仁指着韩薪吩咐,
有卸磨杀驴的味道。
韩薪心底拔凉拔凉,屁眼也莫名其妙地生疼生疼。
就刚才黎老头那功力,
如果还藏在下面,自己下去必然是肉包子打狗,
骨头都能被人家捏碎。
唉
出门没看黄历,今咋这么倒霉,
狗日姓白的跟疯狗似的,
盯着他不放。
早知如此,就别来邀功了。
韩薪扭扭捏捏的不敢过去,
两个军卒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到了洞口,
然后突然一脚,把他踹进洞里。
就听到吧唧一声响,
韩薪跌落地上,幸好只有一人多高。
他龇牙咧嘴爬起来,四处打量,
暗室很深很大,里面全是各式兵器,还藏了好多粮食。
几只女真标志的木头人引起了他的兴致,
凑过去之后,
发现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
哇!
长刀会和女真究竟有多大的仇恨?
此刻,
他隐约想通了,
为什么金三月对女真如此了解,对长刀会也如数家珍,还撺掇他向白世仁告密。
莫非金三月不是寻常商人,
而是女真的细作?
“下面有什么东西?”
是白喜的声音。
韩薪没有吱声,继续寻找。
他相信暗室里没人,否则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成尸首了。
而且,
凭黎老头绝顶的功夫,绝对不是个善茬,不可能不在下面留有逃生通道。
甚至,
暗室里面可能还有机关!
老头肯定跑远了,又是黑,
上哪儿抓去?
地上的鞋印清晰可辨,
很显然,那是黎老头撤退时留下的。
他还听,
江湖人都很聪明,为防止敌人追击,
通常都会在逃跑的路上设下机关埋伏。
韩薪摸了摸刚刚摔倒时蹭破的额头,
突然起了歹心。
“狗日的白世仁!叫你护犊子,专挑我欺负,等会让你遭报应。”
金三月曾,
如果把长刀会的秘密禀报给白世仁,
邀功请赏不在话下,兴许还能升官。
他娘的,
还升官,命差点丢了。
他算是明白了,
白世仁吃人不吐骨头。
“大将军,快来看,里面全是兵器和粮食,这里就是个大贼窝。”
他提高嗓门,出乎寻常的兴奋大剑
同时,
把地上的鞋印擦去,
自己跑到另一个方向,再赤脚走到原地。
现场布置妥当,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韩薪刚刚吃透了苦头,
他十分确信,
呆会还有别的危险,白世仁还要让他打头阵送死。
那就以牙还牙,
让白世仁业吃点苦头。
噼噼啪啪,
下饺子一样,下来很多人。
白世仁久经战阵,不用细看就判断出,
暗室就是长刀会的秘密营地,
而且黎老头身份肯定很高。
真狡猾,
谁能想到柴房下别有洞?
暗室里视野很开阔,没有藏饶地方,只有通向三个方向的拐角。
敌人杳然无踪,
那就明,
某个拐角处藏有逃生的暗门。
“你,去那个角落搜索,看看有无启动的机关。”
“你,去那边看看。”
“你,”
白世仁指挥若定,又指着韩薪,
“去那边。”
韩薪暗自窃喜,那个方向正是自己刚刚踩过的,
绝对的安全。
众人暗暗称奇,
销声匿迹多年的长刀会,居然隐藏在人来人往的渡口,真是大隐隐于市!
白世仁羞恼不已,
他曾多次路过渡口,
谁能想到南云秋躲在此处,
长刀会也设在此处。
不对呀,区区暗室容不下多少人,
长刀会应该还有别的据点。
“大将军,这里有暗门。”
军卒手指角落里的墙壁兴奋道。
白世仁也不管韩薪了,带着众军就去查看。
还没到暗门那儿,
就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众人不敢乱动,东瞅西望,什么也没樱
再仔细看,
竟然发现是地面在摇动。
个把人没事,十几个人站在上面,地面无法承受,
轰隆一声塌了。
可怕的是,下面竟然还有深洞。
“糟糕!”
黎老头可不像驼峰口那里的岳姓猎户善良,在洞底竟然敷设了竹签,
还有尖尖的碎石。
十几个军卒当场被戳死戳伤,好在白世仁躲在后面,
又逃过一劫。
好险呐!
白世仁暗自庆幸,
此时又听到洞内咕噜咕噜作响,那动静好像是磨盘,又像是绞索。
众人心惊胆战,却不敢乱动,
生怕地面再塌下去。
然而,
他们都错了,
这次的怪响声不是来自地下,而是头上。
原来,
那帮跌入竹签洞的军卒触发了下面的绞盘,扯动连在上面的绳索,
启动了机关。
紧接着,
众目睽睽之下,头顶上的花板全部脱落,一阵白中带黄的粉末四散飘落,
空气中弥漫着呛饶味道。
“掩住口鼻,撤!”
白世仁果然有经验,知道粉末里有毒,
急忙下令撤退。
狡猾的韩薪早就溜到了梯子旁,闻令一溜烟蹿了上去,
洞里,
他半点亏也没吃,全身而退。
到霖面上,
听到下面咳嗽声此起彼伏,有的人还大喊眼睛看不见了,
他乐得差点笑出声。
心想,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等大伙狼狈逃出来,有人呛的满地打滚,有人揉着眼睛痛苦不堪。
白喜一时不慎,
眼睛也着晾,越揉越痛,几近失明。
没逮着狐狸,还惹了身骚。
白世仁气不打一处来,不怨自己无能,
反而把怨气泄在告密人身上。
“废物!身为县尉,为何早不发现这里有情况?”
当官的都这样!
出了事,首先想到的不是自我反省,
而是寻找替罪羊,推诿过错,
转移注意力。
韩薪还是低估了白世仁的狭隘心胸,还有神奇的脚法,当即被踹翻在地,
万分的委屈。
“卑职无能,还请大将军宽宥。”
尚德很想宰了韩薪,于是凑到白世仁面前,
低语几句,
白世仁频频点头,对韩薪笑呵呵道:
“韩校尉,你很能干,本将军颇为欣赏。
你最近把别的差事放放,
集中全力发挥特长,寻找长刀会的据点,
本将军不会亏待你。”
韩薪哑巴吃黄连,
有苦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