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的太阳格外毒辣,巷子里的石板路被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蝉鸣,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秦津锐依旧站在院门口的老槐树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白衬衫,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袋,里面装着宝爱吃的绿豆沙。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没敢靠近院门,只是偶尔往里面望一眼,希望能看到宝的身影。自从上次淋雨之后,他学乖了,不再执着于让唐栀开门,只是每按时来,带着宝爱吃的东西,远远守着,等唐栀出门买菜时,能上一两句话。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唐栀提着菜篮子走出来,看到站在树下的秦津锐,脚步顿了顿,没话,径直往巷口走。
“栀栀,热,你慢点走。”秦津锐赶紧跟上两步,又不敢靠太近,“我给宝带了绿豆沙,刚冰过的,你带回去给宝吃吧。”
唐栀没回头,也没接话,脚步没停,很快就消失在巷口。秦津锐看着手里的保温袋,苦笑了一下,把袋子放在院门旁边的石墩上——他知道唐栀不会要,但还是想给宝留着,万一她心软了呢?
没过多久,院门上的窗户突然被推开,露出宝圆圆的脑袋。他看到秦津锐,眼睛一亮,赶紧压低声音喊:“爸爸!”
秦津锐的心瞬间软了,快步走到窗边,蹲下身,对着宝笑:“宝,今有没有乖乖写作业?”
“写了!妈妈还夸我写得好呢!”宝骄傲地挺起胸脯,又指了指秦津锐的额头,“爸爸,你流好多汗,是不是很热呀?”
“爸爸不热,宝乖,快关上窗户,别让妈妈看到了。”秦津锐摸了摸宝的头,声音放得更柔了。
宝点点头,却没关窗户,转身跑回屋里,很快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里面装着水,从窗户里递出来:“爸爸,你喝水,妈妈刚晾好的凉白开,不烫。”
秦津锐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杯,心里一阵暖流涌过,眼眶瞬间红了。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却甜到了心里:“谢谢宝,宝真懂事。”
“爸爸,你什么时候才能进来陪我玩积木呀?”宝趴在窗户上,声问,眼里满是期待,“我昨搭了一个大房子,想给爸爸看。”
“快了,等妈妈不生气了,爸爸就进去陪宝玩,好不好?”秦津锐揉了揉宝的头发,心里又酸又疼。
“好!”宝用力点头,又看了看屋里,赶紧,“爸爸,我要走了,妈妈要回来了,不然她该生气了。”他完,还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给秦津锐,“爸爸,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秦津锐接过糖,看着宝关上窗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暖又软。他捏着手里的糖,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宝真的眼神,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唐栀买菜回来时,看到石墩上的保温袋,皱了皱眉,却还是顺手提了起来,走进院里。刚进门,就看到宝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积木,眼神却时不时往院门的方向瞟。
“宝,刚才是不是又跟你爸爸话了?”唐栀把菜篮子放在厨房门口,走过去问。
宝的身体僵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声:“没迎…我没有跟爸爸话。”
“还想骗妈妈?”唐栀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妈妈都看到了,你给爸爸递水了。”
宝抬起头,眼里满是委屈:“妈妈,爸爸好可怜,他站在太阳下,流了好多汗,我只是想让他喝点水……”
“妈妈知道你心疼爸爸,可你忘了妈妈跟你的话了吗?”唐栀的声音软了下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我没忘,可是爸爸是宝的爸爸呀。”宝拉着唐栀的手,声,“妈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爸爸他知道错了,他会改的,我们让爸爸回来吧,我想让爸爸陪我玩积木,想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唐栀看着宝委屈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刚才出门时,看到秦津锐站在太阳下,汗流浃背的样子;想起宝偷偷给秦津锐递水时,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以前一家人在一起时,宝开心的笑容……她的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宝,妈妈知道你想爸爸,可有些事情,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解决的。”唐栀把宝抱进怀里,轻声,“妈妈需要时间,等妈妈想清楚了,再跟你好不好?”
宝趴在唐栀怀里,点零头,声:“好,我等妈妈想清楚。但是妈妈,你别让爸爸在太阳下站着了,会中暑的。”
唐栀的心又软了软,轻轻“嗯”了一声。她抱着宝走进屋,把秦津锐带来的绿豆沙倒进碗里,放在桌上:“宝,吃点绿豆沙吧,刚冰过的,解暑。”
宝看着碗里的绿豆沙,眼睛一亮:“妈妈,这是爸爸带来的吗?”
“嗯。”唐栀点零头,没再话。
宝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甜甜的绿豆沙在嘴里化开,他笑着:“妈妈,真好吃,你也吃一口。”他着,舀了一勺,递到唐栀嘴边。
唐栀张嘴接住,绿豆沙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知道,宝的出现,像一道光,照进了她和秦津锐之间的僵局。或许,她真的该好好想想,是不是该给秦津锐一个机会,给宝一个完整的家。
傍晚的时候,唐栀收拾碗筷,看到院门口的秦津锐还站在那里,只是换了个阴凉的地方,没再晒在太阳下。她犹豫了一下,从屋里拿出一把伞,走到院门口,打开窗户,把伞递出去:“拿着伞,晚上可能会下雨。”
秦津锐愣了一下,赶紧接过伞,眼里满是惊喜:“栀栀,你……”
“别多想,我只是怕你淋雨生病,没人照顾宝。”唐栀打断他,声音依旧淡淡的,却没像以前那样冰冷。
秦津锐看着手里的伞,心里满是感激,用力点头:“我知道,谢谢你,栀栀。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唐栀没再话,关上了窗户。回到屋里,看到宝正趴在窗边,偷偷往外面看,脸上还带着笑容。她走过去,摸了摸宝的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她真的该给彼此一个机会,也给这个家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