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的台灯亮着暖光，唐栀趴在木桌上画设计稿——张厂长要的春装系列，她想在裙摆加三对对称的金线蝴蝶，此刻正对着图纸数针脚。宝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本儿童绘本，却没翻页，眼睛直勾勾盯着图纸上的蝴蝶。
“妈妈，你画的蝴蝶，这边翅膀好像少了一根线。”
宝突然开口，声音软软的，却让唐栀的笔尖顿住。她低头看图纸，左边蝴蝶的翅膀确实只画了六道金线，右边画了七道，刚才数针脚时太急，竟没发现不对称。
“宝看错啦，妈妈画的是对的。”唐栀笑着想糊弄过去，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哪懂设计里的对称。
“没看错呀！”宝从椅子上跳下来，手指着图纸，“妈妈昨跟我，蝴蝶的翅膀要一样多的线才好看，你看这边六根，这边七根，就是不一样嘛。”
唐栀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拿尺子量——还真像宝的，左边少画了一道金线。她抬头看着儿子，惊讶得不出话：“宝，你怎么记得妈妈昨的话？还能数清线的数量？”
“我记得呀！”宝得意地仰起头，“妈妈的话我都记得，而且我数过绘本上的蝴蝶，翅膀上的花纹都是一边多一边少的，不好看，妈妈画的要两边一样才好看。”
这时王婶端着热水进来，刚好听到母子俩的对话，凑过来看图纸：“哎哟，还真少了一道！宝这眼睛也太尖了，比我这老花眼还厉害！”
“可不是嘛。”唐栀摸着宝的头，心里又惊又喜，“他不仅记得我昨的话，还能发现对称的问题，真是个机灵鬼。”
“这孩子随你，聪明！”王婶笑着，“下午老太太在院子里下棋，你带宝过去玩玩，不定还能跟老太太下两盘。”
唐栀一想也是，整待在花房里闷得慌，便答应了。下午阳光正好，秦老太太果然在院子的藤椅旁摆了象棋，正一个人对着棋盘琢磨。
“奶奶！”宝蹦蹦跳跳跑过去，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这是马吗？妈妈马走‘日’字，对不对？”
老太太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棋子：“宝还知道马走‘日’？谁教你的？”
“妈妈教的！”宝爬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妈妈下棋要动脑子，不能乱走。奶奶，我能跟你下一盘吗？”
李秀莲刚好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嘲讽：“一个四岁的孩子，连棋子都拿不稳，还想跟老太太下棋？别把棋盘弄乱了。”
“妈，宝就是想玩玩，没事的。”唐栀赶紧，怕李秀莲的话伤了宝的自尊心。
老太太却摆了摆手：“让他试试，输赢不重要，热闹。”
她把棋子摆好，让宝先下。宝拿起“兵”，放在最前面的格子里：“奶奶，我先出兵，保护我的将。”
“哟，还知道保护将。”老太太笑着走了一步“炮”，“奶奶走炮，宝要心哦。”
接下来的棋局，所有人都惊呆了——宝虽然走得慢，却每一步都有章法，不仅记得“马走日、象走田”的规则，还能预判老太太的下一步。比如老太太想用车吃他的兵，他提前把马移到车的必经之路，刚好能“将军”；老太太想支士保将，他又用炮架在兵后面，形成“闷宫将”。
第一局，老太太输了。
“再来一局！”老太太来了兴致，重新摆棋。李秀莲站在旁边，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嘀咕着“肯定是蒙的”，却没敢大声。
第二局，宝还是赢了，而且赢得更轻松，最后用“马后炮”将了老太太的军。
第三局，老太太拿出了真本事，可宝依旧不慌不忙，最后用“双车错”赢邻三局。
“好！好！好！”老太太连三个“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拉着宝的手，“宝这孩子，不仅记性好，逻辑也清楚，比岚岚时候聪明多了！”
“奶奶过奖了。”宝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跟着妈妈学零，妈妈下棋要想三步以后的路。”
唐栀站在旁边，心里满是骄傲，却也有点隐隐的担心——宝太聪明，会不会被李秀莲盯上，又找借口刁难？
老太太看着宝，眼神慢慢变了，不再是之前的疼爱，多了些深邃，像是在琢磨什么。她摸了摸宝的头，突然对唐栀：“以后每下午，让宝来跟我下棋，我教他点真本事。”
李秀莲一听，急了：“妈，一个孩子，学什么下棋，不如让他多学学怎么‘认亲’，别跟他妈妈一样，心里只有自己。”
“你懂什么！”老太太瞪了李秀莲一眼，“宝有赋，就得好好教，别耽误了孩子。以后这事，我了算。”
李秀莲不敢再反驳，只能气冲冲地转身回屋。老太太又跟宝聊了会儿下棋的技巧，眼神时不时落在唐栀身上，带着点探究，又带着点不清的意味。
傍晚，唐栀带宝回花房，宝还在兴奋地：“妈妈，奶奶明还跟我下棋，我要赢奶奶第四局！”
唐栀摸着儿子的头，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点乱——老太太突然这么看重宝，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看着桌上的设计稿，又想起老太太深邃的眼神，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