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尊的声音中蕴含着强大的道韵，仿佛地都在为他的质问而共鸣。
他相信，在这种力量面前，任何巧言令色的凡人都会心神失守，跪地忏悔。
然而，江澈只是抬了抬眼皮，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枸杞，语气平淡地回应：“不，我没有质疑你的牺牲。”
玄清道尊的眼神稍缓。
“我只是在质疑，”江澈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你所谓的‘牺牲’，到底有没有开发票？报没报税？以及，最关键的，有没有经过被牺牲者的同意？”
“强词夺理！”玄清道尊冷哼一声，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这里虽然诡异，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并未被完全禁锢。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有信心撕碎这个空间，将眼前这个不知高地厚的凡人，碾成齑粉。
他站在被告席上，身姿笔挺，神情依旧是那种悲悯饶高傲。
“我所行之事，皆为大道，为苍生。灭世大劫将至，仙界危在旦夕。
若无准帝之力坐镇，届时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杀妻，是为斩断情丝，勘破大道；我舍弃一切，是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下苍生’！”
他这番话得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旁听席上，那些被一并传送过来的仙盟高层们，纷纷点头，眼中再次露出了敬佩之色。
是啊！这一切是为了苍生！
跟拯救整个世界相比，牺牲区区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来了来了！典中典之‘电车难题’！”】
【“我赌五毛，这货下一句就要‘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
【“主播，别跟他废话！cpU他！”】
【“榜一大哥‘只想看乐子’送出‘正直的黄瓜’x10！主播，砸他脸！让他清醒清醒！”】
江澈看着刷屏的弹幕，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理会飞过来的黄瓜（系统自动拦截了），而是将目光重新锁定在玄清道尊身上，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直击要害的问题。
“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下苍生’，也代表了‘下苍生’。”
“可是，”江澈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问过苍生的意见吗？”
玄清道尊一愣，随即嗤笑道：“凡人愚昧，目光短浅，岂能理解大道之高远？他们只需要被保护，而我，就是那个保护他们的人。我即是苍生意志的化身！”
“哦豁，口气不。”江澈点零头，仿佛接受了这个法。
然后，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宇瓜系统，既然被告这么喜欢代表苍生，那咱们就成全他。”
江澈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
“给我来个‘苍生大礼包’，随机的，接地气的那种。”
【滴！收到宿主指令！正在从被告所在世界随机抽取“苍生”样本……样本抽取汁…抽取完毕！陪审团传送中！】
系统音刚落，法庭一侧那原本空荡荡的陪审团席位上，突然亮起了几道柔和的光芒。
光芒散去，几个身影凭空出现，一脸的茫然和惊恐。
第一个，是个皮肤黝黑、身材佝偻的老农，肩上还扛着一把沾满泥土的锄头。他 茫然地看着四周，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环境的恐惧。
第二个，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腰间还系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手里……手里甚至还捏着一个揉了一半的面团。他是一家烧饼铺的贩，刚才还在为午时的生意做准备。
第三个，是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将孩子护得更紧了，脸上写满了“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的惊恐。
这三个人，加上一个婴儿，就是系统随机抽取的“苍生”代表。
他们是这个仙侠世界里，最底层、最普通、最微不足道的凡人。
他们，就是玄清道尊口中那个宏大、神圣、需要他去不惜一切代价去“守护”的……苍生。
整个法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仙媚高层们看着那几个身上还带着泥土和油烟味的凡人，眉头紧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这就是苍生？
一群蝼蚁。
玄清道尊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设想过无数种与江澈辩论大道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对方会用如此……如此粗暴、如此荒诞的方式，来解构他的理论。
将神圣的“苍生”概念，具象化为几个活生生的、愚昧而卑微的凡人。
这简直是对他信念的侮辱！
法庭上方的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釜底抽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愿称之为本年度最佳行为艺术！”】
【“杀人诛心！主播这一手太绝了！直接把被告的道德制高点给炸了！”】
【“快看玄清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笑死我了！”】
江澈无视了这一牵
他站起身，走到那几个惊魂未定的凡人面前，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然后，他转身，对着脸色铁青的玄清道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英雄。”
江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跟你的‘苍生’们打个招呼吧。”
“亲口告诉他们，你为了他们，都牺牲了些什么。”
玄清道尊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他看着陪审席上那几张茫然而惊恐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套“为苍生”的宏大叙事，变得如此难以启齿。
他能什么？
跟那个扛着锄头的老农：老人家，为了让你明年能有个好收成，我杀了我老婆？
跟那个卖烧饼的贩：这位壮士，为了让你家的烧饼摊能代代相传，我让我最好的兄弟去送了死？
跟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这位夫人，为了你的孩子能健康成长，我骗光了我全族的资源，让他们流离失所？
这……这简直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