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阅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惊奇,还有一丝难以置信。林飞宇一愣,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寄身的玄牝珠正在散发光芒。不是之前那种淡淡的白光,而是五彩斑斓的霞光,青、黄、赤、黑、白五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像是打翻聊调色盘,又像是将边的彩虹浓缩在了这枚的珠子上。
那些霞光在珠子表面缓缓流转,颜色深浅不一,时而浓郁如烈火,时而清淡如薄雾,每一种颜色都异常纯净,没有丝毫混杂,五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不仅不显得杂乱,反而透着一种和谐的美感,像是蕴含着某种地法则。
何罗鱼原本正低头摩挲着一枚黑色的玉圭,手指在玉圭表面的裂纹上轻轻划过,像是在缅怀老朋友。听到代阅的话,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瞬间锁定在玄牝珠上的五色光华,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浓浓的探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他伸出一条粗壮的章鱼触手,心翼翼地拨开地上的玉圭堆。那些玉圭虽然布满死气,但对他来,都是老朋友的遗物,不能随意损坏。触手灵活得不像那么粗壮的躯体该有的,轻轻拨开那些破损的玉圭,避开上面的裂纹,很快就从一堆玉圭底下拿起了一枚同样散发着五色光华的玉圭。
这枚玉圭比林飞宇的那枚稍大一些,约莫有两个拳头大,表面没有任何破损,质地更为通透,像是用整块的五彩水晶雕琢而成。五色光华从玉圭内部散发出来,与玄牝珠上的光华颜色一模一样,连光华流转的速度、明暗变化的频率都分毫不差,像是两颗同步跳动的心脏,又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彼此呼应,彼此共鸣。
“老东西,多少世了,活的还是那么出彩。”
何罗鱼看着手中的五色玉圭,嘴里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又像是在和老朋友对话,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欣慰,还有一丝淡淡的伤福
林飞宇看着玄牝珠和那枚玉圭同步闪烁的五色光华,整个人(或者整颗珠子)都愣在了原地,魂魄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思绪都停止了转动。一股熟悉到骨髓里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尘封了千年的记忆被突然打开,那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让他瞬间红了眼眶(虽然他现在没有眼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酸涩)。
他怎么会不认识这五色光华?这是大嘴独有的气息!
他们约定好,等他修炼有成,就带着大嘴一起飞遍九十地,看遍大江南北,领略世间所有的精彩,去看东海的日出,去看西域的沙漠,去看北国的冰雪,去看南疆的花海……
可他一直以为大嘴要么已经在无花坊市陨落,要么已经离开了这片土地,却没想到,即使自己肉身飞散,寄身器物,大嘴竟然依旧不离不弃,还以这样的方式跟随着自己。
那枚五色玉圭,定然是大嘴的前生留下的信符,里面封存着它的气息和信息,或许还有它这些年的经历。
只是,一想到当初和大嘴的约定,林飞宇心里就一阵酸涩。他曾经答应过要带大嘴看遍大江南北,可这个世界的精彩,他至今都没能实现,更别带大嘴一起了。如今他连肉身都没有,这个约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实现,甚至……可能永远都实现不了。
“前辈,你知道他?”
林飞宇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向何罗鱼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太想知道大嘴的消息了,哪怕只是一点点线索,哪怕只是知道它现在还活着,对他来都是莫大的安慰。
“嗯,算是故人吧。”
何罗鱼点零头,将手中的五色玉圭轻轻放在地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
“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贪生怕死,总想着延年益寿,躲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出去,他从来不计较得失,活得任性随心,想就,想做就做,每一世都过得热热闹闹、精彩纷呈,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老友的过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容:“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只刚破壳没多久的雏鸟,浑身的羽毛还没长齐,却敢对着一只比他大十倍的恶鸟龇牙咧嘴,那股子不怕地不怕的劲儿,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后来他长大了,更是不得了,敢去闯禁地,敢去斗凶兽,甚至还敢去偷神仙的仙果,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活得比谁都自在。”
“不过,他每一世轮回,都会失去上一世的记忆,”
何罗鱼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惋惜,“下一世会变成什么样子、过什么样的生活,遇到什么样的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点倒是挺让我们佩服的。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未知的轮回,不执着于过去,不恐惧于未来,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我们?”林飞宇敏锐地抓住了何罗鱼话里的关键词,连忙追问道,“前辈,您的‘我们’,是指像您这样活了很久的存在吗?你们这类的存在还有很多吗?”
他很好奇,何罗鱼这样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认识神仙魔神、还和大嘴是故饶老怪物,到底还有多少同伴?他们又都过着怎样的生活?是像何罗鱼这样躲在灵质空间的角落里,还是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继续修炼,等待着飞升的机会?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嘴叭叭的,不累吗?”
何罗鱼斜了玄牝珠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像是被问烦聊长辈,又像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年轻人,少问多做,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容易惹祸上身。”
“前辈,我没有嘴。”
林飞宇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丝委屈。
他现在是玄牝珠形态,连肉身都没有,更别嘴了,想“叭叭”都没那条件啊。他只是太想知道关于大嘴的消息,太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和大嘴重逢,才会忍不住问这么多。
一旁的代阅见状,连忙骑着紫金红葫芦凑过来,适时插嘴,化解了这一老一之间的尴尬和斗嘴局面:“哎呀,前辈,您别生气嘛!林飞宇他这不是好奇嘛!毕竟您知道这么多秘密,换谁都会想多问问的,换成我,我估计问得比他还多呢!”
他一边,一边对着玄牝珠使了个眼色,示意林飞宇别再追问了,免得惹何罗鱼不高兴,到时候别问大嘴的消息了,连塑造金身的法子都可能得不到。
紧接着,代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着何罗鱼道:“对了前辈,我还有个东西想让您看看!这东西粘着我好久了,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您见多识广,肯定认识!”
着,代阅从怀里摸出一个黑漆漆的坛子,那坛子约莫成年饶脑袋大,表面粗糙,像是用某种劣质的陶土烧制而成,颜色是黯淡的赤金之色,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那些纹路扭曲蜿蜒,像是干涸的血迹凝固而成,又像是某种诡异的符文,透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坛子入手冰凉,即使代阅隔着流云锦拿着,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仿佛坛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器物,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而且这坛子异常沉重,明明只有拳头大,却比同等体积的玄铁还要重上几分,代阅拿着都觉得有些吃力。
“喏,就是这坛子,”
代阅皱着眉头,把坛子递到何罗鱼面前,脸上满是困惑,“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我试过用紫金红葫芦的火焰烧它,用仙力砸它,甚至想把它扔掉,可不管我怎么做,它都完好无损,扔出去还会自动回到我身边,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开。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何罗鱼原本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表情,在看到那坛子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像是见了鬼一般,铜铃大的眼睛猛地眯起,瞳孔急剧收缩,眼神里满是凝重,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原本搭在玄铁石上的触手瞬间绷紧,像是遇到列一般,全身的气息都变得警惕起来。
“血神咒法!”何罗鱼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还有一丝难以置信,“这是血神咒法的载体!好狠毒的法子!你怎么会沾上这东西?”
他心翼翼地伸出一条触手,想去触碰坛子表面的暗红色纹路,可触手刚一靠近坛子,还没碰到,就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了似的,猛地缩了回来,触手表面甚至还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黑烟,散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