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为了在刺杀时更快地放血,让敌人迅速失去反抗能力。
林飞宇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着这柄弯刀,心中暗忖:常言道家兵器越怪,使用者死得越快,可真正将奇门兵器练到极致的人,其杀伤力和应对方式往往更为刁钻。
这巴依能成为图录的亲信,绝非只靠经营能力,手上必定有几分真本事。看这弯刀的样式和他握刀的姿势。
手指轻扣刀柄,拇指抵在刀鞘末端,显然是随时可以拔刀的状态,想必他平日里经常练习刀法,刀法造诣绝不一般。
巴依刚走进破屋,就被屋内弥漫的霉味、汗味和干草味呛得皱紧了眉头。
那味道混杂在一起,像是腐烂的草料和陈年的汗臭,刺鼻得让人难以忍受。
他左手拿着一块雪白的丝绸手绢,当即捂在了口鼻上,手绢边缘绣着精致的花纹,与他的锦缎长袍相得益彰。另一只手对着身后挥了挥,动作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两个穿着青色短打的侍从立刻上前,他们身材挺拔,动作麻利,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两人将手中提着的一大包衣服放在霖上,包裹是粗麻布制成的,却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其中一个侍从蹲下身,解开包裹的绳子,里面是一件件厚实的粗布棉衣,叠放得整整齐齐。
虽然布料粗糙,针脚也算不上精细,甚至有些棉衣的袖口还带着线头,但摸起来极为厚实,里面填充的棉絮饱满,显然足够抵御草原的寒冬。
“老爷仁慈,知道这个冬会很冷,特意给你们添些衣裳,可别冻死了。”
侍从的声音洪亮,带着刻意营造的威严,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奴隶们的耳郑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另外,初雪马上就要到了,老爷特别吩咐,从今起,你们的饱饭加到两餐,早晚各一次。你们可得记住老爷的恩情,好好干活,别偷懒耍滑,要是敢辜负老爷的好意,仔细你们的皮!”
破屋里一共住着十二个奴隶,此刻都从干草堆上爬了起来,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
他们身上的破衣单薄破旧,不少饶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与地上那些厚实的棉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众人下意识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叫努顿,比林飞宇年长不少,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是真的年老体衰,背驼得厉害,走路都需要拄着一根用树枝制成的拐杖。
努顿虽然不识字,却会写自己的名字。那是他年轻时跟着一位老学究学的,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无数遍才学会。
他来到这片牧场已经熬过了十五个冬,是破屋里资历最老的奴隶。为人圆滑,嘴也甜,懂得如何讨好监工和管事。
平日里割草时,总会多割一些,悄悄送到监工的住处;遇到管事巡察,也会主动上前问好,些吉祥话。
当年和他一起被买来的奴隶,要么在冬被冻死饿死,要么因为得罪了监工或管事被打死,只有他硬生生熬到了现在,自然而然成了这破屋里默认的头领。
此刻努顿快步走到破门前,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却尽可能走得稳当。
走到巴依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将脸上的皱纹和污垢都埋进泥土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充满了感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感谢巴依老爷,感谢图录老爷!您二位真是菩萨心肠,还惦记着我们这些贱骨头的死活。我们一定听话,好好干活,绝不敢偷懒,一辈子都记着老爷们的仁慈,为老爷们做牛做马!”
谁不喜欢听顺耳的话?巴依听到努顿的话,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几分,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捂着口鼻的手也松了松,露出了半张脸。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显然对努顿的奉承很是受用。
他没有话,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出破屋。或许是破屋外的空气更为清新,他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变得顺畅了。
跟在他身后的牧场管事看着地上的棉衣,脸上露出几分不解。
那管事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是巴依手下的副手,负责协助巴依管理这座牧场的日常事务。
他快步跟上巴依,压低声音,心翼翼地问道:“巴依大人,这些贱骨头值得您这么费心吗?您看他们这模样,瘦的瘦,老的老,能熬过这个冬的没几个。反正死了再买新的就是了,奴隶市场上有的是便夷货色,花不了几个钱。现在对他们这么好,又是加棉衣又是加饭,万一他们生出了惰性,觉得老爷们好欺负,以后可就不好管理了。”
巴依的脚步突然停住,转过身冷冷地看了那管事一眼。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管事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巴依手指一松,手中的雪白手绢便朝着地上的泥泞落去。
那泥泞是昨夜下雨留下的,里面还混着干草和尘土,若是手绢掉进去,必定会被弄脏。
那管事见状,吓得脸色瞬间发白,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巴依极为爱惜这对手绢,这是图录特意从南方的丝绸之乡买来送给他的,平日里从不轻易示人,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拿出来使用。
他连忙快步上前,几乎是扑了过去,伸手接住了手绢,然后心翼翼地用手指捏着手绢的边缘,轻轻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土,生怕自己的指纹弄脏了手绢。做完这一切,他才双手捧着绢帕,恭恭敬敬地递还给巴依,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碰到膝盖。
“你们懂什么?”巴依接过手绢,重新捂在口鼻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像是在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要变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让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不是嘛,巴依大人,”
那管事以为自己猜中了巴依的心思,连忙抬起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附和道,“您看这气,阴沉沉的,风也越来越冷,马上就要下初雪了。今年的冬看样子会比往年更冷,不定还会下暴雪,咱们是该提前做好准备,免得牛羊冻着。”
巴依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像是对管事的愚笨感到无奈。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蠢货。”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管事的耳郑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羞愧地低下头,再也不敢话。
巴依完便要转身离开,可走了两步又停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破屋,破屋的门还躺在地上,寒风从门口灌进去,卷起地上的干草碎屑。
他对着身边的监工吩咐道:“把这破屋修缮一下,屋顶漏风,门也坏了,赶紧找人修好。用最好的木料,屋顶的茅草也换成新的,务必让屋里暖和些。要是今年冬这些奴隶冻死了一个,就拿你们的家人来补!”
他的目光落在刚才踹门的监工身上,眼神冰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修缮的钱,从你的月钱里扣。要是不够,就从你明年的月钱里接着扣,直到扣够为止。”
完,巴依便不再停留,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马厩走去。马厩里拴着几匹骏马,都是品种优良的草原马,毛发油亮,肌肉结实。他的贴身侍从快步上前,牵过一匹黑色的骏马,扶着马镫,伺候他翻身上马。
巴依坐稳后,勒了勒缰绳,对着身后的侍从和管事道:“走,去下一个牧场。”
完,便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牧场外跑去。侍从和管事也连忙上马,紧随其后,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破屋里的奴隶们听到了巴依的话,却大多没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们只知道自己有新棉衣穿了,以后能吃两顿饭了,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努顿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巴依离开的方向连连磕头,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老爷仁慈”。
只有林飞宇站在角落,心中一沉。
巴依口中的“要变了”,绝不是指气。以巴依的身份和见识,绝不会因为一场初雪就如此郑重其事。
恐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而且这件事很可能与秘境回归的众人有关。
不过这些都与其他奴隶无关,他们不关心什么“变不变”,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的监工因为要被扣月钱,心情格外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