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右手提着一柄巨枪,枪身竟以巨兽的肢骨为主体,长度接近两丈,枪头与枪身几乎等长,都是约莫九尺,枪头虽然是骨质,边缘却锋利如刀,衔接枪身的部分缠着三道青铜箍,箍上刻着交错的雷电纹路;枪脊从枪头一直延伸到末端,嵌着一条暗金色的金属条,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冰冷的光。
“先把露出头铁矿采了,其他的不要管,山崩可能再次来临。”男子回头吼道,声音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掉落。
他身后的队伍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却个个背着沉重的工具:有带着锯齿的挖矿镐,镐头是黑色的不知名金属;有巨大的皮囊,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干燥的草料与绳索;还有几人推着两轮木车,车轴上抹着粘稠的油脂,发出“吱呀”的轻响。
队伍里的坐骑也多是负重型的异兽,比如生有六足的巨牛,或是背生肉瘤的驼兽,行进间步伐沉稳,显然是为了应对矿脉开采的重负。
上路的队伍在此时转向左侧的陡坡,领头的女子勒住了坐骑,那是一头身形如豹、却长着狼耳的异兽,皮毛呈暗青色,奔跑时几乎能与周围的树荫融为一体。
女子站起身时,竟比坐骑还要高出一个头,肩膀宽阔,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比许多男子还要分明,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非但不显狰狞,反而让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添了几分锐利。
她身上没穿铠甲,只在腰间系着一张完整的巨虎皮毛,裸露的胳膊上戴着数个铜环,跑动时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别贪多。”女子的声音比男子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身后的队伍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中年人,坐骑都是体型瘦长的狼犬类异兽,四肢修长,耳朵尖竖,显然擅长在山地间奔袭。
每个饶马鞍旁都挂着至少三样东西:有的是缠着布条的短弓与装着箭矢的兽皮袋,箭矢的箭头泛着幽蓝的光;有的是两把长短不一的弯刀,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还有的背着巨大的网兜,里面装着绳索与特制的陷阱迹
队伍里有个老者甚至还带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用来吸引猎物的兽血,腥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相比之下,下路的队伍显得格外不同。
他们沿着山脚的河谷行进,速度慢得像是在散步,坐骑也多是行动迟缓的大象与犀牛,皮肤厚实如铠甲,背上驮着巨大的藤筐,筐里装着数根碗口粗的木柱,柱身上刻满了扭曲的纹路,顶端还镶嵌着不知名的兽骨。
队伍里的人很少话,连坐骑的喘息都显得格外压抑。
林飞宇的目光落在队伍后方的七个人身上,他们穿着宽大的麻衣,衣摆拖地,边缘都磨烂了,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头上都戴着斗笠,斗笠边缘垂下的布条遮住了整张脸。
即使是握着缰绳的手,也用灰褐色的破布层层包裹,连几根干枯的手指关节都不露。
龙狮突然低吟一声,用头颅蹭了蹭林飞宇的膝盖,同时扇动翅膀,朝着下路队伍的方向偏了偏。
林飞宇顺着它的示意望去,只见那七个裹着麻衣的人里,有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正微微抬头,斗笠的阴影下,似乎有一道微光闪过。
林飞宇心中一动,将心念之力悄然延伸过去,这七个人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有一种奇特的气场,仿佛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了一体,若不是龙狮生对危险的敏锐感知,他几乎要忽略他们的存在。
行至一处密林边缘,下路队伍的领头者突然抬手。
那是个身材中等的男子,穿着与其他人无异,却能从他沉稳的步伐中看出隐隐的权威。
随着他的手势,整支队伍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坐骑都安静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放缓了。
男子走到那七个麻衣人面前,与其中的老者低声交谈了几句,声音细若蚊蚋,即使是林飞宇的听力也无法捕捉。
片刻后,老者点零头,七个麻衣人便开始解下坐骑背上的藤筐,将那些沉重的木制图腾柱搬了下来,立在地上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的落叶都跳了起来。
随后,所有人都翻身下马,将坐骑拴在旁边的树上,开始步行前进。
那七个麻衣人扛起图腾柱,脚步竟异常轻快,与他们沉重的装扮截然不同。
队伍在密林中穿行,落叶覆盖的地面上只留下浅浅的脚印,显然都精通隐匿行踪的技巧。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露出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山洞,洞口约莫丈许宽,周围的岩石上布满了新鲜的裂痕,碎石与泥土堆积在洞口,显然是近期山体开裂才露出的。
“留下两个人守着。”
领头男子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两个手持短矛的年轻人应声留下,背靠背站在洞口两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密林。
其余人则拿出火把,用燧石点燃,火光跳跃间,照亮了他们脸上凝重的神情。
就在下路众人全部进入山洞时,林飞宇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的目光越过洞口,落在密林深处,那里的空气似乎比别处更冷,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粘稠。
心念之力如潮水般涌去,他“看”到了两条巨大的影子,正贴着地面缓缓移动,鳞片与落叶摩擦的声音细不可闻。那是两条巨蛇,身长约莫十丈,通体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鳞片边缘泛着黑色的环纹,三角状的头颅微微抬起,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快速吞吐,发出“嘶嘶”的轻响。
最让人心悸的是它们的眼睛,瞳孔呈竖立的细缝,颜色与鳞片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它们的行进路线直指洞口,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的气流甚至吹得周围的灌木微微晃动。
洞口的两个守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其中一人刚要转头,巨蛇已经如箭般窜出!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连兵器落地的声音都没有,两条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利齿如匕首般刺入守卫的身体,然后猛地合拢,将整个人吞入腹中,喉咙处隆起两个巨大的鼓包,缓缓向下滑动。
巨蛇吞下守卫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盘踞在洞口两侧的岩石上,吐着信子,仿佛成了新的守卫。
就在此时,密林中又传来了细碎的声响,这次不是蛇鳞摩擦,而是湿漉漉的脚步声。林飞宇的目光再次延伸,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数十个黑衣人正从河水里钻出来,他们的皮肤呈灰黑色,身材普遍矮,但四肢却异常粗壮。他们身上穿着用两栖动物的皮鞣制的鳞甲,甲片呈暗绿色,上面还沾着湿漉漉的水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们从河水里出来后,动作极快地甩掉身上的水珠,然后分散开来,呈扇形向洞口包抄。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武器:有的是弯曲如蛇的匕首,刀刃上涂抹着暗紫色的液体,显然淬了剧毒;有的是锯齿状的短剑,剑身上刻着细密的凹槽,似乎是为了让伤口更难愈合;还有几人背着吹筒,里面插着细长的骨针,针头上同样闪着幽蓝的光。
他们的动作轻盈得如同鬼魅,脚踩在湿滑的泥地上,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林飞宇心中了然,这些黑衣人在聚落队伍出发时就藏在数十里外的河底。河水不仅能掩盖他们的气息,还能借助水流的声音屏蔽动静,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注意到,除了冲向洞口的数十人,其余的黑衣人正沿着河岸向原始聚落的方向移动,他们豢养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磨盘大的巨蛙,皮肤呈暗红色,鼓着腮帮子,嘴里不断吐出粘稠的泡沫;有身披硬壳的巨鳄,眼睛紧闭,似乎在积蓄力量;还有几头长着六足的蜥蜴,爪子上带着倒钩,爬行时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更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巨蛇。
“调虎离山吗,有点意思。”
林飞宇低声自语,龙狮在他身下轻轻蹭了蹭,似乎在询问是否要出手。
他摇了摇头,这些黑衣饶目标显然是山洞里的东西,贸然插手只会打草惊蛇。
他将心念之力集中在洞口,想要看看下路队伍的动向,却在此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阻力。
他现在的心念极其强大,在集中精力向一处探查的话,能延伸出三百里,这在同境界中几乎没有对手,对于不怎么修炼心念的修士来,全力放出能探查到一百里就不错了。
心念之力在空气中本是畅通无阻,穿透岩石时虽有阻碍,却也如水流过海绵般顺畅,可在进入山洞的瞬间,林飞宇却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