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被宁老头算计了。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又像隔着一层水：“对不住了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林飞宇的皮肤。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却被一片浓稠的黑暗包裹。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一种腐朽植物的怪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熏得他胃里一阵翻滚。
“唔……”他想出声，喉咙却干得像要冒烟。四肢传来剧烈的酸痛，下意识想活动一下，却听见“哗啦”一声脆响，手腕和脚踝被冰冷的锁链捆着，链条另一端固定在身下的石台上。
石台表面粗糙不平，布满了细密的孔洞，有些地方还沾着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林飞宇挣扎了一下，锁链摩擦石台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醒了？”
一个不男不女的混声在头顶响起，像两块破锣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人分不清具体位置。
林飞宇强忍着眩晕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石洞里。
洞顶高得看不见，只有几簇微弱的火光点缀在石壁上，每隔数丈就有一个火盆，里面燃烧着不知名的燃料，火苗呈诡异的青绿色，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
火光勉强勾勒出石洞的轮廓：石壁呈灰黑色，上面布满了然形成的褶皱和裂痕，有些地方还渗着水珠，顺着岩壁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个个水洼。
洞壁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图案，但光线太暗，只能看出是些扭曲的线条，像无数条交缠的蛇。
整个石洞静得可怕，只有火盆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和远处水滴落下的“滴答”声。
林飞宇能感觉到寒气从石台下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浑身酥软，提不起一丝法力，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侵入骨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石洞中央，有一座用整块黑色岩石雕琢而成的王座。那王座造型古怪，椅背和扶手都雕刻成扭曲的藤蔓形状，藤蔓上还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随着某种无形的气流轻轻晃动。
而坐在王座上的，正是无花坊市之主，枯荣子。
林飞宇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人”。
如果那还算是一个饶话。
他有着人形的轮廓，却浑身缠绕着粗壮的树枝和藤蔓。
那些藤蔓并非装饰，而是真的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有的从肩膀钻出，有的从膝盖缠绕而上，根系深深扎进王座下方的石缝里，仿佛整个人与这石洞融为一体。
藤蔓的颜色是暗褐色，上面布满了皲裂的纹路，还时不时地蠕动一下，像活着的虫子。
他的头部被一团浓密的藤蔓包裹着，只在中间露出一张模糊的面孔。
那面孔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窟窿，像是被虫蛀过的树干。
偶尔有藤蔓从窟窿里探出来，又迅速缩回去。他的身体上没有皮肤，只有一层粗糙的树皮，树皮上渗出墨绿色的汁液，顺着藤蔓往下滴，在王座上积成一滩黏腻的液体。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生命与死亡交织的气息。
靠近藤蔓的地方，能感觉到蓬勃的生机，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出新芽；而靠近树皮的地方，却透着彻骨的死寂，像是万年不腐的枯木。
两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压迫感，让人觉得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这就是枯荣子？那个传中能掌控生死的坊市之主？林飞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这哪里是人，这又是从那个犄角旮旯爬出来的怪物！
“东西齐了，人也都到了，可以开始了。”
枯荣子的混声再次响起，这次林飞宇听清了，声音是从他头部那团藤蔓里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植物生长时“噼啪”的脆响。
这才注意到，石洞的角落里还站着几个人。宁老头穿着一身簇新的黑袍，站在王座下首，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那个瘸腿哑巴少年缩在石柱后面，双手抱着膝盖，身体抖得像筛糠。还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守在洞口。
“宁老头……”林飞宇挣扎着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厉害，“你答应我的……”
宁老头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沟壑纵横的脸上像是蒙了一层灰。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支毛笔、一碗黑色的液体。
“子，别挣扎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能侍奉老爷，是你的福气。”
林飞宇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郑原来他不是要我刺杀枯荣子，而是要把我当成祭品献给这个怪物！什么孙子被害，什么报仇雪恨，全都是骗我的！
“你骗我！”林飞宇怒吼着，拼命扭动身体，锁链被拉得哗哗作响，“你这个老匹夫！我**祖宗！”
枯荣子身上的藤蔓蠕动得更厉害了，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劳。宁老头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将托盘放在石台上。那碗黑色液体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像是血混合着某种草药。
“闭嘴。”他用毛笔蘸了蘸黑液，笔尖在他胸口划过，留下一道冰凉的痕迹。“好好配合，让仪式顺利完成，我会给你烧些纸钱的。”
毛笔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林飞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黑液并非普通的墨汁，带着一种黏稠的滑腻感，像是混合了动物油脂的血液，散发着浓烈的腥气，钻入鼻腔里，让人一阵恶心。
宁老头的动作很稳，枯瘦的手指握着毛笔，在他胸口勾勒出复杂的符文。
他低着头，皱纹深刻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青绿色的火光下泛着油光。
符文的线条曲曲折折，时而如游蛇蜿蜒，时而如枯藤缠绕，每一笔落下，都让他皮肤下的血液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