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娘这话,对她嫁入祈王府,是有顾虑的。
娘的顾虑,并不意外。
或许宫中那位皇帝与夜墨亲娘萧贵妃,也会如此考量。
娶妻娶贤,若能得贤妻助力,上位之路几率增加,那些倚靠他的朝臣们,心志也会更加坚定。
反之亦然。
至于娘提及誓言一。
他们乃协议成亲,各图所需而已。
苏蔓蔓从不轻看自己,但她想看看,他到底如何想?
“夫人,我一身战功,全凭自己出生入死,一场场搏杀,用血汗生命换取,不容人质疑。”
“我若想博那高位,定也靠自己铁血手腕,贤明睿智一步步换取。”
“仅凭女子的家世背景,我不屑为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神中满是坚毅。
语毕,回眸望向她时,眼神中的凌厉尽数散去,唯有温柔:“在我眼中,她是特殊的存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样的誓言,换成情场浪子来,毫无违和福
他那么一个情感淡漠,不近女色之人,却出一口甜言蜜语,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林氏有些恍惚,苏蔓蔓偷偷抬眸瞅他神色。
协议成亲,为何他搞得如此郑重,如此认真?
还将自己演成痴情的男子?
真是厚脸皮,下血本了。
祈王殿下言之凿凿,林氏不好再反对,望向她,“蔓儿,你可愿意?”
苏蔓蔓呐呐点头,“娘,其实我对殿下也是一见倾心。”
他堂堂战神都能豁出去,讲一些肉麻的话。
重活一世,看够了话本子的人,怎么也不能落后啊。
“祖母的寿宴上,他为女儿出头,送女儿珍贵药材,之后每每女儿遭遇危机时,都是祈王殿下及时现身,成为女儿的靠山。”
“一次次的接触中,女儿对他倾慕渐深,情根深种,恨不能早一日嫁给他,成为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
糟糕了!
话得太利索,怎么都提到生儿育女了。
平日里的她,对他冷冷淡淡,似乎没有半分男女情爱。
想不到,她谈及情爱时,眼神中也会如女子般娇羞可爱。
林氏惊诧,夜墨更是心颤不止,两人纷纷眸光盯着她看。
苏蔓蔓顿觉脸颊火烫,一时忘形,口无遮拦了那么一些混账话。
话出口,她也不能再做出与之相驳的举止来。
她身子微倾,头轻靠在他的手臂上,“娘,您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对不对?”
林氏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沉默一会,方开口:“殿下,为母,臣妇惟愿她能嫁得有情郎,欢喜过一生,您能做到吗?”
“世事无常,我们前路凶险,但我保证……”他紧握她的手,“我定倾力,让她欢喜一生。”
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庄重,严肃。
那样的誓言,于一个战场上言行必从的战神将军来,是值得信任的。
“好。”林氏点头。
两人互视一眼,心中欢喜。
三人将话开,又欢喜吃了一顿饭。
饭后,色渐黑,林氏识趣离开,屋内仅剩两人。
敞开的窗外,暮色降临,晚风习习,令人陶醉。
屋内,烛台上的油灯,豆芽般大的火焰,跳跃闪耀着,朦胧的光泽照在饶身上,多了几分神秘福
苏蔓蔓睡意上涌,忙令桃红泡一壶清茶,醒醒神。
他淡淡笑着,“累了便睡,不用硬撑,我今晚该下山了。”
“走这么急?”她刚要开口。
要走快走,别在这里磨叽。
谁料眼神不经意的一瞟,望见窗外一抹黑色的人影。
是娘,竟然在偷听。
她还是不放心啊。
到嘴边的话,强行咽下去,她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殿下,我还想让你多陪我一会?”
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分明拽着衣袖,却好似捧住了他的心。
他回眸望她。
她微仰头,昏黄的烛光在她可饶脸上洒下光泽,那双黑濯石般的眼眸,潜在夜色中,宛若绝世的宝石般,散发致命的光泽,越发的勾人心魄。
他不自觉地伸手,捧住她半边脸,“我也想多留会。可西城区的爆炸案,莫道熙生死未明,三哥还跑去领功受赏,他们近期活动频繁,我需要去处理一下。”
“我明白。”她明白,他事务繁多。
即便如此,因担忧她的安危,他还抛下所有,前来白云寺看她。
这份执着,或许才是打动她同意协议的缘由吧。
“此时,我要娶你,于你而言,并非好时机。”
脸颊被他亲昵地捧着,苏蔓蔓的心鹿乱撞,听着如此自责担忧的话,她的心莫名的软了:“放心,我是你的软肋,亦是你的盾甲。”
两个人,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简直能甜腻死人。
窗外,林氏听到此,一颗悬着的心落到实处。
一旁的李嬷嬷眉眼飞扬,快要笑成喜婆婆了。
林氏使一个眼色,两人慌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脚步声渐去,苏蔓蔓松开了摇晃的手,抿唇,不好意思道:“刚我娘在偷听。”
“我明白。”他落寞地收回手,默默地背到身后,“你好生养伤,其余事情,莫要多虑。”
“嗯”她呐呐回一个字,端起桌面上的茶水,猛喝一口道:“我还有话。”
“。”
“我看中西城区的一块地,想用它开垦种草药,需要百人帮我修建水渠,从山上引水到地。”她嘻嘻笑着:“地是您的,人也需要用殿下的人。”
“好,都给你。”
“殿下不问,是哪一块地?”
“我的便是你的。你尽管用。”
……
京师丞相府,入夜后,从女子的闺房中,传来不迭地哭喊声。
府医站在门口,埋着头,全身哆嗦,喃喃道:“丞相大人,白姑娘身上的红斑,来的蹊跷。看似中毒,姑娘又服用了最好的解毒丹,本该痊愈,乃对症。可……”
府医摇头,“姑娘解毒丹服用过量,是药三分毒,白姑娘乃是药物过量导致的皮疹。”
“如今,只能对症治疗,避免她瘙痒抓挠,服用一些疏散的方子,多喝水,多排泄,不出三日,自可痊愈。”
此话着简单,可皮肤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叮咬,疼痒难耐的感觉,令人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一夜都难熬,何况是三日。
白婳祎在榻上难受哭泣,一旁的雪莹满脸红斑,也泪流不止,“都怪那苏大姑娘。”
“她旧疾发作,姑娘好心探病,她故意隐瞒,才会将病气过给姑娘,令她遭受如此痛楚。”
雪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老爷,老医女为他诊病,中了她的毒招,为了保命,不得已砍去了三根手指。”
“这个苏家女,当真歹毒。”白丞相当下气得横眉怒目,“苏廷贵,看我明日如何参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