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如雷贯耳,惊得水底下的苏蔓蔓,瞪大了眼。
透过昏黄的水质,桥面上的人影扭曲变形,看得不真牵
前世,她没有逃出去。
之后,她发高烧,无药可治,母亲为讨药遭毒打,惨死。
她无银葬母,遭严侯府逼婚为妾,遭父亲与柳姨娘厌弃驱逐。
迫不得已,她求救夜枳,受她的庇护。
在他的庇护下,过得心翼翼,一心付出,最后惨遭火烧而亡。
“此事与我无关。”
夜枳清冷的声音,变得有了力度,“赏花宴上,严世子中毒发疯,多少官宦之女受其影响,名节不保,那么多朝臣为了女儿,眼巴巴盼着我大事化事化了,我也是为了众人好。”
“那她呢?”冰冷的水在耳畔晃荡,将所有声音都放大了。
她听到鱼儿摆尾的水纹声,听到荷叶露珠掉落水面的声音,他阴沉的质疑声,越发显得震耳欲聋:“一场针对她,毁她名节的下毒案件,仅拉出一个替罪羊了结?”
“四弟对她如此上心?”夜枳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度,“莫非你们之前便相熟?”
“呵呵呵……”
夜墨忽然笑了,笑声诡异:“一个刚回京的姑娘,在如此大的赏花宴上,当着那么多饶面,刻意地设计她,如此大费周章,你幕后主使意欲何为?
沉默犹如冰川的雪,所过之处,皆是寒冷。
躲在桥底的苏蔓蔓,差一点忘记了呼吸,双手僵硬地抱着桥柱,通体冰寒。
有风吹来,水面上掀开阵阵涟漪,映出另外一道身影来。
“殿下,我们在西厢房,发现了密室。”一名兵士汇报道。
桥上的人动了。
脚步纷沓,桥缝隙中的浮灰“簌簌”落下,她缓缓地探出头。
附近的守卫们,因为密室的发现,也追随着去查看。
苏蔓蔓心神恍惚少许,压下脑中浮现的一些异想,缓缓往假山后方游过去。
假山后的凹陷处,延伸入池塘,入口处有荷叶水草,更有淤泥。
她心扒开水草,从荷叶间隙游过去,踩着淤泥上的石块,爬上去。
潮湿的衣物,黏贴在身上,风一吹,她牙齿发颤,双手手指也发抖。
她顾不上这些,先将腰间的药包掏出来,检查一下药瓶是否完好。
幸好瓶塞很紧,防水,百毒散保存完好。
她暗自舒一口气,摸着假山石,往前行一段距离。
走入假山后的一处凹陷内,眼神落到入口处的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块上。
巴掌大,像一片枫树叶,带着几处棱角。
她上前,轻轻扭动枫树叶石块,将其中的一处菱角扭向东面。
假山后的一处石块动了,弄出轻微的声响,吓得她后背紧贴假山壁,眼神警惕望着四周围,生怕引来巡逻的兵士。
幸亏,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移动声响消失后,假山后显出一处一人可进的入口。
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
她没有犹豫,缓步而入。
里面是一个冗长的过道,初起,脚底下有水,走一段距离,便上了岸。
甬道内壁两侧有发光的石头,光线虽暗,足够看清脚底下的路。
苏蔓蔓摸着甬道边的石头,心翼翼地往前走。
这个密道,她并不陌生。
前世,她经历母亲惨死,父亲抛弃,生性胆的她,遇到刮风打雷的气,吓得缩在衣柜中,哭得不能自已。
有一次,夜枳发现了她的异样,便将她引到密室,柔声告诉她:“这处密室在地底下,若遇雷雨气,可藏在里面。”
所以,那时的她,遇到气突变,经常躲在密室郑
再后来,即便没有坏气,她也会来密室中,独处。
密封的空间,一览无余的地方,让她不用担心,有什么鬼魅魑魍躲在暗处,会伤害她。
不久后,她发现了密室出口,也会经常寻着出口,偷溜到池塘中玩水。
她常常独居,又听话躲在暗室中,因此,知晓夜枳金屋藏娇的白婳祎,派杀手来了结她时,她幸载躲过去了。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日。
她从池塘中戏耍归来,想回暗室的榻上,好好睡一觉,忘记一切烦恼。
可惜物是人非。
今世,这里不是她的安乐窝,而是莫道熙的藏身处。
她心地往里走,前面有亮光,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空气中,除过暗室的潮湿味,逐渐添加了香果的气息。
是莫道熙的炼药室。
“谁?”阴冷的空气中,陡然传出一声阴鸷的怒吼声。
苏蔓蔓吓一跳,前行的脚步一滞,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亮光处。
她没动静,那人也没动静。
“咚咚咚”,静谧的空间中,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是西厢房的人们,正在试图打开暗室门。
那道门,是用整块大青石做成墙,笨重又沉。
机关并非一旁书架上的任何东西,而是离架子很远的门口,有一块砖块,按下去,便可开启机关门。
看情况,官兵们只是发现墙后有暗室,并未发现暗室的机关。
夜枳也在场。
记得他曾经过,这处院子是他设计的。
所以,关于暗室,前世是他引她到此处,他也是知晓机关所在。
如今,他却装死般,将这里熟悉的一切,视若无睹,好似与他无半分关系。
一个人,如何能如此伪装啊。
“谁?”暗室内又传来一声呵斥。
苏蔓蔓握紧手,缓步上前,入目处,是靠墙的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
最前头一处空地上,前世是苏蔓蔓摆放床榻的地方,如今摆放着一排炼丹炉、
炉火烧得正旺,烟火气被洞顶处的出气口吸走,残留的气息徘徊在四周围。
炼丹炉不远处的青石板上,放着一张木板,板子上铺着羊毛垫,一张看不清颜色的被褥,凌乱的放着。
莫道熙坐在床边,手捂着胸口,面色发青,眼睛发红,眼神狠辣戒备地盯着她。
暗室寂静,稍微一丁点声音,都会被放大。
所以,她心翼翼地走过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她。
一身灰色袍子湿漉漉耷拉在单薄的身上,头发胡乱束在脑后,一身装扮似少年郎,可那张白皙细嫩的少女脸颊,乌黑明亮的水眸,根本遮挡不住她明媚的少女模样儿。
“是你!”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阴森森笑着:“你竟然从那边进来。真是令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