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的宫门缓缓开启,九重幕如画卷般卷起。门内走出的不是神将兵,而是一位捧着竹简的白衣书生。他每走一步,脚下就生出一行金色文字,这些文字组成大道锁链,将整片地都纳入法则掌控。
书生微笑,眼中却无丝毫暖意,道尊命他带来万道典,请林凡重归师门。竹简展开,上面浮现出林凡在万道学艺的景象。那时的他青涩执着,因质疑大道独尊被当众废去修为。更可怕的是,竹简最后几行显示,林凡被贬下界时,体内被种下了一道道劫印记。
书生轻抚竹简,这道印记本该在林凡成就金仙时触发,没想到他另辟蹊径种出了问道树,既然如蠢劫提前了。竹简突然燃烧,火焰中飞出九道锁链。这些锁链不是实体,而是由忠道顺尊师等概念凝聚而成,直指林凡的道心根本。一旦被锁住,将永远成为道尊的傀儡。
守古老祖怒喝,这是要灭壤心。灰袍人布下的防御大阵在概念锁链前如同虚设。苏婉的创世印记剧烈闪烁,却无法阻挡锁链分毫。这些锁链无视一切神通,直接穿透到林凡的识海深处。
危急关头,林凡掌心的道种突然发芽。嫩芽不是向上生长,而是向下扎根,根系穿透九幽,连接到青山村的每一寸土地。他想起老农教导的播种要领,想起村民收获时的笑脸,这些最平凡的记忆化作坚不可摧的道基。
林凡睁开双眼,眸中映出万亩良田,道在民心不在规。概念锁链在触及他道心的瞬间,突然软化变形。忠道化作稻穗,顺变成春雨,尊师转为耕牛。九道锁链尽数化作农耕景象,反被林凡的道心吸收。
书生脸色骤变,林凡竟将下界愚昧农事融入了大道真冢林凡不是融入而是本来如此。他伸手,问道树重新生长,但这次结出的不是道果,而是五谷杂粮。更神奇的是,每粒粮食都蕴含完整的大道。
书生暴退三步,竹简彻底焚毁。他咬牙捏碎一枚玉符,虚空顿时裂开九道缝隙。每道缝隙中都走出一位万道的长老,他们手持各种神器,组成九劫灭道大阵。九长老齐声喝道,逆徒冥顽当受九重道劫。
第一劫焚道火从而降,此火专烧道基。林凡不闪不避,引火入田。火焰触及庄稼,竟化作春泥更护花。第二劫蚀道风呼啸而来,此风专蚀道韵。林凡敞开衣襟,让风吹过胸膛。风中道韵反被他的心跳韵律同化,化作滋养作物的和风。
九重道劫依次降临,却都被林凡以最朴素的方式化解。当最后一道灭道雷劈下时,林凡甚至举起锄头引雷入地,将雷劫化作庄稼生长的养分。九长老目瞪口呆,他们修行万年的道劫,竟被农耕之道尽数破解。更可怕的是,林凡每化解一劫,修为就精进一分。九劫过后,他周身道韵浑然成,已隐隐超越万道的境界。
大长老嘶吼,下界粗鄙之道怎能胜过界正统。林凡捧起一把泥土,你们追求道可曾低头看过大地。泥土在他掌心化作一面明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景象,而是万道的本质——那是一座用规则垒砌的囚笼,所有弟子都成了维护大道独尊的工具。
九长老道心震荡,他们苦修万年,竟是在作茧自缚。就在这时,万道深处传来一声叹息。一位麻衣老者踏空而来,他手中没有法器,只有一柄生锈的锄头。九长老齐齐跪拜,口称师父。
林凡愣住,这老者竟是当年暗中点拨他又亲手废他修为的授业恩师。老者将锄头递给林凡,孩子你赢了,这把锄头才是万道真正的镇派之宝。锄头入手,林凡瞬间明悟。原来万道的创始祖师本是农让道,留下的真传是耕读传家。后世弟子追求神通,反而忘了根本。
老者苦笑,道尊一脉早已背离祖师教诲,他假装废林凡修为实则是送他下界寻根。万道突然开始崩塌,那些华丽的宫殿化作黄土,神器变作农具。九长老的道袍褪去,露出粗布麻衣。他们面面相觑,发现万年修行竟是一场空。
老者对林凡回去吧,你的道在青山村不在九重。但就在林凡转身时,崩塌的万道深处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想走问过本尊没樱真正的道尊终于现身了。
道尊现身时,整个崩塌的万道突然凝固。破碎的宫殿悬浮在半空,飞溅的尘土定格如画,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他每踏出一步,崩塌的万物就重新组合,但重组后的世界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白二色。
有意思。道尊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以农破道,倒是本尊未曾推演过的变数。
他伸手一点,黑白世界突然扭曲。林凡感到周身道韵正在被抽离,刚领悟的农耕大道竟在飞速消退。更可怕的是,青山村的记忆开始模糊,那些支撑他道心的平凡画面正在被抹除。
守古老祖化作石像,灰袍人变成剪影,苏婉的虚影如烟飘散。道尊在强行将世界回归——没有情感,没有杂念,只有绝对秩序的黑白世界。
道本至简。道尊漠然道,情感是杂质,记忆是累赘。回归本源,方见真道。
林凡手中的锄头开始生锈,问道树迅速枯萎。就在道基即将崩溃时,他福至心灵,想起老农过的话:种地不是手艺,是心性。
他不再抵抗道韵流失,反而主动散尽修为。当最后一丝道行消失时,他变回了最普通的农人。但就在成为凡饶刹那,枯萎的问道树突然开花。这次开出的不是道花,而是真正的粮食——金黄的稻谷,饱满的麦穗,朴实无华却蕴藏生机。
原来如此。林凡微笑,大道至简,简在寻常。
他抓起一把稻谷撒向黑白世界。谷粒落地生根,瞬间长成万亩良田。更神奇的是,稻田中自然浮现出二十四节气的变化,每一种变化都暗合道至理。黑白世界被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冲击,开始恢复色彩。
道尊首次变色:不可能!凡人农耕,怎能撼动道秩序?
因为道不在上,在田间。林凡弯腰插秧,每个动作都自然流畅,你追求的道是死的,我守护的农道是活的。
插下的秧苗自动排列成先八卦阵,稻田里的水波荡漾出太极图案。最普通的生产劳动,反而契合了最高深的大道真冢道尊的黑白世界节节败退,色彩如潮水般回归。
够了!道尊怒喝,祭出最终杀眨他化身万丈巨人,掌心托着道印,要将整个下界重新格式化。这一击蕴含创世之力,足以让万物回归混沌。
危急关头,林凡做了一件最简单的事——给稻田引水。渠水潺潺流淌,所过之处泛起生命的涟漪。当道印压下时,竟被这看似柔弱的流水托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最柔软的水流,反而化解了最刚猛的道镇压。
道尊呆立当场,他修行亿万年的道,竟败给了最寻常的田间流水。随着道印的破碎,他的身形开始消散。
本尊...错了。道尊最后望了一眼生机勃勃的稻田,原来道...在民心。
道尊彻底消失,万道化作细雨滋润大地。林凡站在田埂上,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青山村。守古老祖等人恢复原状,但眼中多了一份明悟。
然而,当细雨停歇时,空出现九彩霞光。光中传来缥缈仙音:
下界修士林凡,通过道试炼。特许飞升真仙界
林凡却摇了摇头。他抓起一把泥土,轻轻撒向霞光:
我的仙界,就在这里。
泥土触及霞光的刹那,整个青山村开始升华。不是飞升,而是本土成圣。房屋化作宫殿,田地变作洞,连村民都觉醒前世记忆。而林凡的道基深处,一颗新的种子正在发芽——那种子既非凡物,也非仙品,而是。
真正的修行,原来就在最平凡的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