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的灰光彻底消散在际时，灵渊的土地仍在震颤。林风拄着断裂的斩渊剑站在尸骸遍地的山坳里，苏瑶用最后一丝灵力净化着同伴衣襟上的混沌残息——那些在暗潮倒戈中幸存的修士，此刻正茫然地望着彼此，玄铁营的残兵与灵族的伤者背靠背坐着，青铜甲胄与翠绿叶脉上凝结着同样的血痂。
“还能走吗？”林风踢开脚边的断矛，矛尖上的冥煞毒已被苏瑶的金光中和。山坳东侧传来孩童的啼哭，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蜷缩在岩石后，最大的不过十岁，手里却紧攥着半块染血的人族面饼——那是灵族商贩临死前塞给他们的。
楚墨靠在岩壁上咳嗽，嘴角的血迹染红了胸前的阵图残卷。他看着那些孩子，突然扯了扯林风的衣袖：“你看他们的手腕。”孩子们裸露的臂上，气脉图谱的印记虽黯淡却未消散，那印记在阳光下流转着金、绿、红三色光晕，正是人族、灵族与妖族的灵力交融之兆。
“人脉同盟不能就这么散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话的是玄铁营的百夫长赵猛，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那是被混沌粘液侵蚀的痕迹。三日前他还在暗潮势力的胁迫下攻击护阵，此刻却将最后一壶清水递给了灵族的老祭司，“我知道我没脸这话，但……”
“过去的事，先记下。”老祭司打断他，枯瘦的手指在赵猛伤口处画着灵纹，“现在要紧的是，混沌之眼虽退，可地脉深处的裂痕还在渗毒。”她指向山坳外的平原，那些被混沌气息污染的土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再不想办法，不出半月，这里就会变成第二个冥煞沼泽。”
李明突然“啊”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竟是他炸裂的罗盘核心。那枚铜芯此刻正微微发烫，上面残留的指针指向山坳中央的巨石。众人围过去，发现巨石底部刻着模糊的符文，楚墨用灵力擦拭后，露出“聚灵”二字。
“是上古聚灵阵的基石！”楚墨的眼睛亮起来，“只要能找到足够的灵材，我们可以在这里重建气脉节点，净化周边的毒土！”但他的话音很快低落，“可现在……”
话音未落，赵猛突然解下腰间的玄铁令牌，狠狠砸在巨石上：“玄铁营还剩十七人，都是能战的汉子！我带他们去西边的陨铁谷找灵材！”
“灵族有储存的圣莲籽。”老祭司从怀中摸出个玉盒，里面的莲籽虽只有三粒，却散发着纯净的灵力，“我让族里的孩子守着聚灵阵，我们去南边的圣莲池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新的残株。”
林风看着自发忙碌起来的人群，突然想起同心坛的盟约。那时各族结盟靠的是万族玺的威慑，而此刻，赵猛正帮灵族孩童修补草鞋，老祭司在教玄铁营士兵辨认毒草，连那三个孤儿都学着大饶样子，用石块垒起简易的防御工事。
“苏瑶，你的伤……”林风刚开口，就见苏瑶将圣莲残片按在聚灵阵基石上。残片与基石相触的瞬间，迸发的金光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手腕上的气脉印记突然亮起，这些印记在空中连成丝线，最终在巨石上空织成一张新的阵图。
这阵图与楚墨绘制的不同，它没有严格的脉络走向，却在每个节点处闪烁着不同的光芒：赵猛的节点是玄铁色，老祭司的是翠绿色，连孩子们的节点都泛着柔和的白光。
“原来如此。”楚墨低声道，“真正的人脉，从不是谁规定的秩序，是绝境里自己长出来的根。”
三日后，当赵猛带着陨铁归来，发现聚灵阵已初具雏形。灵族孩童用圣莲籽培育出的幼苗环绕着巨石，那些幼苗的叶片上，竟然带着玄铁营的战纹。老祭司带回的圣莲池水样中，检测出了妖族龙血果的成分——显然，还有不知名的幸存者在默默相助。
林风站在阵图中央，看着那些互不相识的幸存者自发结成队，有人探路，有人守夜，有人用最后一点灵力净化水源。他突然明白，所谓人脉新生，从来不是重建某个组织，而是当旧秩序崩塌时，人们依然愿意相信彼茨那份默契。
夜色降临时，聚灵阵的光芒照亮了半个空。楚墨在新绘制的阵图边缘，添上了三个的节点——那是给未来可能遇到的、更多幸存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