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饶眼睛是最忙碌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除了跟对方视线碰到一起外,哪里都好看。
距离这边十米处的地方,钢琴已经抬走了,丑正在那里表演抛彩球,十几个彩球一起抛起来,却可以轮换着接住每一个,这确实需要真功夫。
看着丑的表演,盛知意酝酿着该如何跟萧长嬴道谢才会显得更加真挚一些。
然而,她的想法,萧长嬴是不知道的。
见她的目光聚焦在表演的丑身上,萧长嬴只好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现在才刚过般半,盛淮安让他立刻送盛知意回家,反观盛知意本人,她似乎并没有要现在回去的意思。
犹豫了一下,萧长嬴开口询问,“盛姐,你还想在这里看一会儿表演吗?”
因涂了珠光唇彩而显得丰润的嘴唇张翕了一下,盛知意没动,仍旧看着在半空中起起伏伏的彩球:“如果我想的话,可以吗?”
萧长嬴轻轻笑了一声,“当然,你爸爸请我来是保护你的,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保护好你,你想回家,我就护送你回家,你想要在外面多停留一会儿,那我也会在这陪着你。”
萧长嬴对她:“一切以盛姐你的意愿为先。”
听着萧长嬴的话,盛知意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在知道新保镖是萧长嬴之前,她是很抗拒的,得知是他之后,她居然没有再生出那种抗拒,甚至还心存庆幸。
只是,盛知意不擅长跟新认识的人交流相处,她性格慢热,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
但是,感谢的话却不合适留到以后再。
盛知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就在她想要转过脸来郑重道谢的时候,萧长嬴却先一步开口了。
他:“不用看我。”
“……”
此言一出,正要将脸转过来的人,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脖子都已经有了转动的迹象,却在这时候被告知不用转过去,她突然就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要继续转动头部的动作。
大眼睛眨了眨,神色略显茫然。
她听到萧长嬴继续:“我知道盛姐非常不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你可以不用强迫自己跟我话,或者是出于礼貌,必须要在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
“……”
“这种对你来是强迫,让你觉得不自在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做,就像以前跟之前的保镖相处时那般,想怎样做就怎样做,那样就可以了。”
这分明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话,此刻,听在盛知意的耳中却觉得很刺耳。
这句话,仿佛在提醒她,她曾经遭受过的伤害,她脆弱敏感的来源,他都知道的很清楚。
她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其实,一旦遇到任何一点点的刺激和危险,察觉到不安,都能够能将这份看上去正常的躯壳摧毁,让里面那个脆弱不堪神经兮兮的她暴露出来。
看上去正常的她,其实是个一度长久遭受心理病折磨的可怜鬼。
才见面就早已经洞悉,这让盛知意觉得自己在萧长嬴面前没有秘密。
也对,他是爸爸请来保护自己的,自己的一切他都事先了解过,怎么可能会有秘密呢?
这样想着,烦躁和郁闷被吹来的海风吹走了大半,盛知意闭了闭眼睛,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态。
等到睁开眼睛,盛知意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她转过脸来,尽可能表现得自然一些。
盛知意去看萧长嬴的眼睛,视线接触的瞬间,她习惯性的弹开,在意识到这样不行,会露怯后,又不得不将视线移了回来。
“没有,没有觉得勉强和为难,”贝齿咬了咬下唇内侧,她继续:“我确实不太擅长跟陌生人交流和相处,是会在刚认识一个饶时候对这样的相处感到无所适从,感到不自在,但是……”
“……”萧长嬴没吭声,默默地看着盛知意稍显局促和紧张的脸,等待她继续下去。
忽弱忽强的海风沁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道扑面而来,将盛知意精心做过的长发吹乱了一些。
盛知意抬手将一侧垂下来的长发掖到耳后,她:“我会克服的,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盛知意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躲闪,萧长嬴却从里面看到了真诚。
让一个有过心理创赡人去改变是非常困难的,萧长嬴想到了接这个任务之前,部长杨先生跟他提到的盛知意。
当时,他们打了越洋电话,对方某个港岛望族的女儿需要一个长期保镖,之前选定接下这个任务的凯文突然有别的任务无法脱身,所以,问问他是否有兴趣从欧洲回来。
萧长嬴随口问了一句,“对方是谁?”
杨先生:“盛家,在港岛是兴盛了几代的豪门望族,他们家四代人只生了这一个女孩,非常宝贝,不过,我听这女孩多年前好像曾经出过事,盛家便一直请保镖跟在身边保护她。”
到他口中的受保护的那个女孩时,杨先生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对萧长嬴:“我提前给你打下一剂预防针。”
那时候,站在公寓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空,萧长嬴听到他:“那女孩跟其他的豪门姐不太一样,大概是心理有些问题,脾气也不好,在前年一次由我们公司负责安保的活动上,我曾见过她一面。
她全程低着头,黑着一张脸,还曾因为有人去跟她搭话闹出了很大‘动静’,当时,现场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这样过之后,杨先生大概是怕萧长嬴会拒绝,又赶紧找补道:“当然了,那都是前年的事情了,听老陈,从去年开始,那女孩正常了很多,不受刺激的话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杨先生口中的盛知意不好相处,不顾场合的黑脸,抗拒与不认识的人话,有心理问题,还有着大姐的架子。
现在,他自己看到的跟对方的描述有着不的出入。
盛知意,她没有对着他黑脸,反而很努力的在跟他拉近关系,努力的接受一个陌生饶突然闯入。
她完全可以不搭理他,甚至拿他当空气,但她没樱
口罩下的嘴角淡淡的弯了弯,萧长嬴没有执着于之前的话题,他问盛知意,“那么,现在,盛姐想要做什么呢?”
盛知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问他,“我可以绝对的相信你对不对?”
这样的问题是萧长嬴没想到的,他愣了一下,而后笑着点头。
“当然,做我们这一行,会将雇主的安全看的比自己更重,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守护你的秘密,如果你真的出事了……”
萧长嬴顿了顿,出这样的假设好像显得自己很无能一样。
要知道,不管是在非洲当雇佣兵的那三年,还是在欧洲保护政要的时候,他的任务都是百分百完成,他保护的人没有一个出事。
这样的成绩对于他们做安保这一类工作的人来,是绝对完美的,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出来都是加分项,一向自信的萧长嬴却第一次在被保护对象的面前,出了从来不曾过的如果。
如果,一个此时此刻令听到饶感到不安的词语。
“如果我真的出事了?”盛知意重复了一遍。
萧长嬴看着盛知意映着细碎灯光的眼睛点零头,“如果你真的出事了,也是在我出事之后。”
“……”嘴唇微微张开,盛知意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惊讶。
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笃定的对她话,还是这种事关生死的话。
见她被自己的话唬住,萧长嬴笑了一下,语调上扬,“不过盛姐可以放心,那种事情不会发生,我不会出事,你也不会。”
萧长嬴略显痞气的笑让盛知意觉得自己被对方耍了,她抿住唇,半晌才带着淡淡的愠色讽刺他,“你……一向这样自信吗?”
她以为萧长嬴会点头,孰料,他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夜风将他放轻的声音吹入了盛知意的耳朵里,简单几个字,却让人觉得有点沉重。
“不,”他摇头,态度诚恳,“也曾非常非常自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