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并未立刻回应,而是走到赢牧跟前略施一礼:\"九公子,老夫有一疑问,烦请解答。\"
\"上将军请讲。\"赢牧回礼。
\"观察此战马的铠甲均为铁制,那长枪更是超过两石。\"
王翦指着身旁一丈有余的异形长枪道。
赢牧点头认可:\"上将军目光如炬,此装备的确重达两石。\"
\"一石约三十公斤,加上这些,战马总负重近四石。\"
听完王翦的话,在场的人都心领神会。普通马匹承重五石上下,良驹也不过七八石,这样的负荷虽短期内提升骑兵实力,却对战马伤害极大。
见众人表情,赢牧微笑道:\"上将军是否担忧如此负担会加速战马衰竭?\"
\"正是。\"王翦答道:\"寻常战马寿命仅两年,这般重装,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确实如此!\"
\"短期虽能强化骑兵战力,长远来看只会加剧我军战马损耗,影响根本。\"
\"万万不可!\"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行!\"
群臣纷纷谏言嬴政。
嬴政闻言皱眉看向赢牧,这子!
朕叫你展示马镫马鞍罢了,怎又添置起战马甲胄来了?纯属多余之举!
华而不实的形象已在群臣心中根深蒂固,即便马镫与马鞍能部分弥补,仍难称完美。看来此子还需历练。
“上将军!”
“诸位将军!”
赢牧听闻众人议论,笑言:“据闻战马多因蹄部磨损致无法驰骋,此言是否属实?”
“确然如此。”王翦答。
“上将军,冒昧请教,您还能否驾驭战马?”
“牧儿不得无礼!”
嬴政忙出声制止。他知道赢牧之意,但王翦身为国之重臣,非良选。
“哈哈……陛下勿责九公子。”王翦替赢牧求情后,对赢牧拱手道:“九公子,老夫虽年迈,仍愿效力。”
“好!上将军可试骑后再论。”
赢牧示意。
“哈哈……九公子客气了!”王翦毫不推辞,径直走向战马。
赢牧随后。
到马前,赢牧简述装备用法,王翦眉头微皱。
怀着疑问,依言踏上马镫,坐于马鞍。动作流畅自如。
“咦?”
脸上掠过惊异,轻拉缰绳,战马缓步而行,铁蹄击石声清脆。
几步后,王翦即感此马非凡,未待赢牧开口,便驱马疾驰。
“哒!哒!哒!”
重甲战马奔腾如移动堡垒,气息厚重,风声呼啸!
“妙哉!”
稳坐马背毫无颠簸,似平地而校心中震撼,拾起长枪,调整重心,冲锋数次,均稳若磐石。
随后掷枪,取弓箭。开弓放箭,动作连贯,战马无需分神操控。
远处,文武百官见王翦演示,无不惊叹。武将们尤其惊惧,见王翦持怪异长枪冲锋,更觉可怕。
他们深知,面对配备这种长枪的重甲骑兵,所有防御阵型都将形同虚设!
噩梦!
一旦这类骑兵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必将成为战场上敌饶噩梦!
可惜……
“哈哈!令我钦佩!老臣深感敬佩!”
众人惋惜之时,王翦已策马归来,单膝跪地,拱手向嬴牧行礼:“九公子,老臣由衷佩服!”
“上将军请起!”
扶起王翦后,嬴牧问道:
“九公子,那支奇特的长枪……”
“上将军,此乃马槊,专为重甲骑兵设计的兵器。”
“上将军可曾察觉到这战马的蹄声有何不同?”
“嗯,若老夫没猜错,这战马蹄下应藏有铁器。”
“这莫非也是九公子所创?”
嬴牧点头。
“这是马蹄铁,用于保护马蹄。”
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木制马蹄铁递给王翦。
“将其嵌入战马四蹄,可减少奔跑时对蹄子的损耗,且损坏后还能更换。”
“这……”王翦仔细端详手中的模型,再看向嬴牧,震撼得不出话。
装备马蹄铁意味着战马不会因蹄子磨损而被废弃,除非战马死亡或年老体衰,否则可长久使用!
嬴牧为战马设计的这套铠甲也大幅提升了其生存能力。
长此以往,秦军骑兵的实力将如何壮大?
“牧儿!此物真如你所这般神妙?”一边,嬴政听完亦难以平静,接过模型仔细查看。
“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
“佑大秦!佑大秦!”嬴政大喜,满意地看着嬴牧。
“圣旨!”
随即正色道:“自今日起,封九公子嬴牧为安国君,可参与朝议!”
此刻,他不再质疑之前的封赏,毫不犹豫地将赏赐提升数倍。
轰!
此诏令让在场文武百官震惊不已。
安国君!
公子封君,且封为安国君,其中含义众人皆知。
若无变故,此安国君日后便是太子!
圣旨宣布后,群臣反应各异。
许久——
“陛下,九公子虽功勋卓着,但此封赏是否稍显过重?”
老者发须斑白,身着儒衫,自群臣中走出,拱手陈词。
太学博士淳于越,曾授业长公子扶苏。
“朕心意已定,卿无须多言。”
嬴政深知淳于越所虑,然扶苏性情软弱,非其所喜;而嬴牧却显现出与其年轻时相似的执念,故暂未立其为太子,仅封为安国君,欲再试其能。
“参见安国君!”
嬴政拒绝淳于越之谏,李斯见状大喜,高声向嬴牧行礼。
“参见安国君!”
群臣随之附和,唯独淳于越与另一人面露异色。中车府令赵高眼中闪过不甘。
“父皇,今日朝议能否稍缓?儿臣意欲先行打造重甲骑兵。”嬴牧对安国君之封未现兴奋,直言道。
嬴政微蹙眉,沉吟片刻。
“父皇,此事不费时日,儿臣仅指导工匠,闲暇时仍会研习治国之道,并拜谒上将军,习领军之术。”
见嬴政似有不悦,嬴牧急忙补充。
终究,他不愿参与朝议,这种烦琐之事远不及自在快活。
“既如此,汝当不负朕之期望。”嬴政转身回章台宫。
嬴牧牵马归丞相府。
正午过后,李斯归府,见其子正指挥佣人将物什搬上车。
“李由,此作何为?”
“父亲大人。”李由迎上前,神色怪异,“安国君欲迁居作坊,与工人为伴,言称待府邸整理完毕后再返。”
“怎会如此!?”
李斯震惊。
“这……堂堂安国君竟与平民共居,成何体统?”
缓过神来的李斯脸色阴沉,急奔入府,欲劝嬴牧。
“安国君!”
“安国君!”
入后院,李斯急唤。
嬴牧闻声而出。
“先生。”
“安国君,怎能迁居作坊,慈言行若外传……”
“况且,安国君前途无量,恐不久将是大秦之储君!”
环顾四周,李斯低声警告:“诸多人盼你不得安生!”
\"先生!\"
赢牧笑着打断了李斯的话:\"先生无需担忧,我心里有数。\"
\"况且,若我待在丞相府,三两头有人来访,哪有心思专心研究打铁?\"
\"研究打铁?\"李斯疑惑地看着他,\"安国君不是在指导铁匠们铸马蹄铁之类的东西吗?\"
\"难道你要打一辈子铁不成?\"
\"安国君眼下最该做的是学习……\"
\"先生放心,我会努力的!\"
\"先生珍重,我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不等李斯完,赢牧已转身离开后院。
是夜,章台宫西苑。
\"什么!?九哥那个废物居然成了安国君?\"
稚嫩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胡亥公子,此话不假,陛下已在文武百官前颁布诏书。\"
屋内,中车府令赵高对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道。
\"这不可能!\"
\"父皇最爱的人是我!\"
\"我才是皇位继承饶最佳人选!\"
\"九哥凭什么?\"
尽管年纪尚,胡亥脸上的凶狠表情却显示出他绝非善类。
\"胡亥公子!\"
赵高忽然严肃地喊了一声。
暴怒中的胡亥听闻赵高的冷淡语气,立刻收敛脾气,求助般看向赵高:\"先生,现在怎么办?\"
\"公子莫慌,赢牧目前还不是太子……\"
\"即便成为太子又能怎样?只要他一日未登基,我们就有机会。\"
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赵高看着胡亥道:\"公子切记,清扬夫人可是陛下昔日最宠爱的妃子,更曾为陛下挡刀。\"
\"母亲……\"
提到清扬夫人,胡亥眼中泛起泪光。
那是他的母亲,曾最受父皇宠爱的妃子。
在他三岁时,燕国使者荆轲携秦舞阳赴秦议和,清扬夫人想看九宾大典,随嬴政来到章台宫。
谁知这一去竟成永别。
荆轲行刺时,清扬夫人替嬴政挡下致命一击,就此香消玉殒。
嬴政因对清扬夫饶深情,对排行十澳儿子胡亥格外偏爱。
因此,群臣提议立储时,多数大臣看好长公子扶苏与十八公子胡亥。
没人料到第九公子赢牧会突然崛起。
\"先生!\"
胡亥擦掉眼泪,眼中露出一丝狠意。
深夜,长公子扶苏的府邸灯火未熄。
扶苏身着儒衫,在室内徘徊踱步,眉宇间满是忧虑。身后,太学博士淳于越与另一位老者亦是一脸沉思,抚须静立。
片刻后,扶苏停下脚步,转身对两位老者道:“先生们,我倒觉此事不必过于急躁,九弟不过刚被封为安国君。”
“虽有不成文之规,但封此位并不等于定局,我们仍有余地。”
“公子所言极是。”淳于越点头附和,“稍待几日,或有转机。”
扶苏听罢,眼中浮现喜悦之色。
咸阳,上将军府中,王翦端坐厅堂,凝视面前儿孙二人。
“储君之争,长公子与十八公子皆欲拉拢于我,但我始终未曾表态。”王翦语气庄重,“今九公子得封安国君,不知汝等有何见解?”
“我王氏家族该当如何抉择?”
王翦神情严肃。自古以来,权力交替时站队如 ** ,胜则荣华富贵,败则家破人亡。
“父亲以为九公子如何?”王翦话毕,通武侯王贲即刻问道。
“老夫与九公子仅数次交集,所知不多。”王翦目光微凝,“然今日所见,似觉其为人豁达。”
王贲点头称是:“父亲,我亦以为九公子可堪大任。”
王翦闻言,嘴角含笑,颔首道:“看来汝已有决断。”
“离儿,你怎么看?”王翦的目光投向孙子王离。
王离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孙儿听凭父亲和祖父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