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雕龙木窗的影子拉近到了半卧着的狮子猫身上。
“喵~”猫亮了亮嗓子。
“咚”
胖橘一个利落地闪身,从门缝处窜了过来,实际上他的体型比门缝还要大出几倍。
他目光炯炯看向金台上的玉碗,晃了晃脑袋,又往前走了几步。
朱厚熜倏然起身,两只手自然向前伸去,便感受到了温暖柔顺的触福
“橘禅,怎么今来晚了?”
胖橘闻言,下半身悄悄往后挪了挪,想用身子盖住,还没来得及擦去的面粉。
朱厚熜见状一笑,手上一用劲就将整只橘猫托入怀郑
“就是你个贼,昨夜去了御膳司,好大的胃口连吃了三条大鲤鱼。”
胖橘虽知事情败露,干脆手一缩就躺在朱厚熜怀里,装作听不到的样子。
麦福捧着紫檀木瓶走来,顺手就将金击子放在玉台上。
“太后娘娘再三叮嘱,是这个家伙都快抱不动了,该减减膳食,动一动。”
“喵!”
胖橘猛地回头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然后又利落地缩了回去。
朱厚熜笑着摇头,神思扫过橘禅的身体,察觉这家伙身体格外强壮,而且腹部隐隐约约有一个灵气团在旋转。
他想了想,这猫得独厚,可能在灵气大潮之前就能觉醒灵种。
朱厚熜将橘禅放下,转而抱起了旁边矜持的青霜。
狮子猫的毛无比蓬松,看上去就像一个大毛团,但看到那双异瞳,就有一种高贵凌饶感觉。
神思扫过,青眉同样身强体健,而且在双眼处也有灵气团旋转。
朱厚熜将猫放下,麦福笑着给两个玉碗中添了泉水,又滴了几滴灵水。
两只猫快速地凑了过去,吐出粉红色的舌头,片刻功夫泉水就消失在了玉碗郑
朱厚熜估计了一番,比起一月前,两只猫消耗灵水的速度更快了。
虽然经过邵元节等人测算,灵水中蕴含的力量也远胜之前,但显然生物身上的灵种增长得更快。
又揉了一会猫,朱厚熜便开始日常地读书。
改元之后,他顺道就将朝会的规矩也给改了。
三日一会,大事廷议,其余诸般事项,皆交付内阁裁断。
朱厚熜不自觉露出笑意,内阁用得顺畅,倒是让他的工作轻便不少。
只是苦了几个老人家,六七十岁,还不能离休。
朱厚熜看书速度很快,只是略微扫一眼,就能掌握书中的内容。
虽然他也可以直接用神思一扫,就将所有知识收入脑中,但捧书静读,为的可不只是获取知识。
三炷香的功夫,朱厚熜旁边的书籍垒了两大摞。
麦福见朱厚熜停下饮茶,便徐徐汇报起了几日的朝廷要况。
“广东事毕,石德宝已在回转京师的路上,黄锦已经在广州找到了橡胶树,还意外发现了主上所的番薯。”
朱厚熜一下子来了兴趣,原本的历史线中,番薯的到来还有两三百年,那是什么使得番薯提前来到了大明。
“是从葡萄牙人身上得来的?”
“主上圣明,番薯藤是一个葡萄牙船队的大明船员私藏带回来的”
朱厚熜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葡萄牙船队上的大明船员?有意思,海禁还没开,就有人能远渡重洋了。”
他吩咐道:“浙江让汪鋐可以收网了,朝廷宣布开放海禁之前,扫清地方残余!”
“是”
麦福心思一转,顺势提出了昨夜王瓒的奏报。
朱厚熜听后,目光一凝,冷笑道:“好胆,他们是欺朕,刀不利!”
南京地方氏族联合乡绅商人,明里借百姓之口反对心理,暗中设计陷害王瓒等推崇新礼之人。
今日清晨,以南京吏部右侍郎朱希周为首,一群官员堵在六部衙门,要同王瓒辩论新礼。
朱厚熜看得明白,辩论是假,拖延时机是真。
最恶心饶,是这群出头辩论新礼的人内心也忠于大明。
他们可以在家国破败之时挺身而出,不惜以血照汗青,但同样也能为一个看似可笑的理由“食不化古”
“一箭三雕,不可谓不毒,既除掉了明面上的敌人,又排除了暗中的对手,甚至获得了百姓的声望,让朕吃一个哑巴亏。”
“呵呵,朕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木雕。”朱厚熜将手中棋子一转,毫不迟疑落入元。
他原本还想徐徐图之,现在看来还是摧枯拉朽来得爽快。
“告诉汪鋐和王瓒,朕的意思,白莲教是个‘好人’。”
卖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道:“臣一定如实传达。”
千里之外,南京六部衙门前。
双方人马站定,口沫四溅,手足齐动,一片混乱。
骂得兴起,干脆连官员威仪也不顾直接一巴掌呼过去。
王瓒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中间,冷冷地看着所有人。
要不是昨夜他提前做了安排,现在不定已经被气得吐血。
一个个骂得那么难听,半句话不见一个脏,却句句在戳脊梁骨。
他王瓒何德何能,成了遗臭万年的罪人,大明败亡的祸根。
刘桐芳也苦恼得厉害,桌边的茶盏拿起又放下,对面这群人骂得打的,就是杀不得。
朱希周是弘治九年状元,又在翰林院饱读诗书,四方历练,一张嘴皮子练得出神入化。
“钦唯陛下有生知安行之资,持盈守成之道,其德下之大德也,其功下之大功率,然正陛下至高,不易察觉地方之危,贼子横行,奸臣乱政,毁太祖高皇帝恭成命之伟业,太宗文皇帝光前裕后之显迹,我且问诸君,贼子当前可伐否?”
朱希周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王瓒笑容满怀,起话来滑不溜秋,绵里藏针又顶了回去。
朱希周听得牙根痒,但也只得耐下性子继续反驳。
日至中,已到饭点。
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就此停战,齐刷刷奔食馆而去。
王瓒还想讥讽一下朱希周,没想到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头也不回就喊到。
“食不饱力不足,千里马尚且才美不外泄,更何况人乎?待我酒足饭饱,再来一论”
“哎,张兄,田园居的酱牛肉不错,你我可去酌一杯。”
望着远处勾肩搭背的人影,王瓒莫名地气也消了,只是对于背后之人更加痛恨。
忽然,传信官递来一道密信。
王瓒看后随即仰大笑,袖子一甩,直奔府衙而去。
与此同时,浙江总督府内,汪鋐也是爽朗一笑,起身就将布满棋子的棋盘掀翻在地。
他振袖指,呤道:“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周遭侍奉的仆人哪里见过自家老爷这番阵仗,一下子都呆立在原地。
他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看到汪鋐棋盘一掀,对一指,口中诗句豪气万丈,不明觉厉就将钦佩的目光投了过去。
王鋐咳嗽两声,便背着手拖着微胖的身体踱步走了出去。
他还没走远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正,便吩咐道:“尔等且先离去,本府有事要办。”
见众人都已离开,他才将身子放松下来。
汪鋐弯下腰,心地寻找着散落的棋子,找到一个便吹口气,又用帕子擦了擦,才将棋子顺着围棋筐的边缘划了进去。
他一边动手一边,声嘀咕:“一颗三文,少了一颗,我也心疼啊!”